大明的新皇帝总是有令人惊讶的奇思妙想。
石亨认真听完皇帝的整体规划后，先是一愣，下意识疑惑像这样的比武大赛到底有何意义。
大家都在角逐射的更远，射的更准，威力更大，到底谁是枪手，就不重要了。
只要是一个能打得准的神射手，就行了。
像这样的人，确实罕见，但无论边境重镇，还是九门驻军，想要找，都是能找到的。
比武大会，不应该是以人为本吗？如此偏重于火枪，那是比个什么劲？
紧接着，石亨反应过来了。
朱钰的新式比武大会，重点在于最后那几个字上面。
“自由改造，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自行研发改造火铳？”
石亨打了个摆子，意识到陛下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比武大赛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挑出几个打的很准的神枪手来。
皇帝想要的，是借助比武大会，推动火枪发展！
军队内，本来就常年存在强者为尊及互相竞争的氛围。
像是个干燥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每隔一段时间举行比武大会，便是引火物，同时也是宣泄口！
让整个大明的军队，都能因此而良性竞争起来。
石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若陛下想法成真，这比武大会真发挥出了他应有的效果。
到那时，大明该是怎样的一副盛况？
朱钰笑着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比武大会的前三名，奖励必须足够丰厚。”
“例如只要能拿到前三名的小队，就能直接免试进入军校，若愿意接受考试并拿到优秀成绩，就以特优生的身份受到重点培养。”
“而第一名的奖励，必须要独具一格，比其他所有名次都高出一个档次来。”
“这奖励具体是什么，朕还没有确定，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但凡拿到前三的小队，都能为自己背后的部队赢得五万两白银经费！”
这笔钱不算很多。
但也足够一个边境重镇滋润的活上几年了。
无论是对边境重镇而言，还是对大明内的其他军队而言，这笔钱都具备相当强的吸引力。
别说其他人，就连石亨扪心自问，都有点为这笔钱动心了。
这是里子，除此之外，还有面子。
试问军队最在乎什么？一则钱粮，二则功勋，这功勋功勋，拆开来看，不就是名与利吗？
朱钰给优胜者准备的面子，便是荣誉！
“每届比武大会的优胜者，都能拿到一面证明自己成绩的旗帜！”
“冠军，有冠军之旗，亚军，也有亚军之旗！除了前三，还要设立八强，而在八强之外，就没有这份荣誉了，免得荣誉显得廉价。”
“这些旗帜，这些荣誉，并不会固定在某个地方，而是会不停流动，随着每一届比武大会重新排名，重新进行分发。”
朱钰道：“到时，再给排在末尾的部队施加一点不大不小的惩罚，想必我大明军队都将会被调动起来。”
石亨暗自咂舌不已。
他本以为陛下是想仿照先人，搞些花样出来寻个乐呵。
现在看来，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陛下这哪是仿照先人？这是独自开辟出了一条道出来！
这种新型的比武大会若真能成，整个大明都将为之而彻底改变！
石亨凝重的道：“陛下这想法，以末将来看，相当好！”
“身为武将，所求的，无非名利二字。”
“有冠军荣誉在前，数万白银在后，哪怕是末将都得全力以赴去争！”
“到那时，各军为了荣誉，为了巨额奖励，必会投入重金，研发新型火枪。”
“短时间内，或许还看不出好处，可一旦时间长了……”石亨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看他呼吸急促，兴奋激昂的模样，就能看出，石亨猜出了这些变化对未来的影响。
朱钰没想到这写字像鬼画符，从底层一步一步崛起的汉子，居然能想得这么深远。
本来他还以为需要自己解释一下。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这位“大明安禄山”。
“没错，石总兵所想，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石总兵以为，这套比武大会，该如何具体落实？”
朱钰直接跳过了要不要落实的问题。
两人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这种好事是注定要落实的。
区别在于，该什么时候落实，以什么方式落实。
石亨沉思许久，答道：“陛下，此事过于重大，末将需要些时间考虑，才能给出答复。”
“不过，短期内，陛下所构想的比武大会，应当是没法落实。”
“最快都得等到明年，这比武大会才能召开，召开大会所需做的各种准备，极为繁琐，实在快不起来。”
朱钰点点头，倒也不急于一时。
他已将此事写成书信，交给锦衣卫快马加鞭前往关外，传给于谦。
于谦收到信，琢磨明白这件事，然后再给出回信，最后回信到达皇帝的手上，这期间就得花不少时间。
比武大会，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搞出来的。
像这种大事，先琢磨琢磨，多做一点准备，终归没坏处。
两人顺着军道一路走去，存放军火之处，整齐干净，火药都有妥善保管，看不出毛病来。
朱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检查火枪的情况，这回发现了点小瑕疵。
估计是下面的人不太上心，有些火枪的保养，做的很是敷衍，被皇帝一眼看了出来。
朱钰随意点了句，石亨立即拍着胸脯保证，日后一定注意，这件事便算过去了。
毕竟就是件小事罢了。
若是有人倒卖军火，以次充优，把好枪拿去卖，用坏的破铜烂铁填充，朱钰自然就不是眼下这副态度了。
到这，巡查军营便基本结束了。
只剩最后一处，也就是粮仓，需要皇帝亲自去巡查。
朱钰忽然停下脚步，面色严肃的看着石亨。
“石总兵，如今于大人不在，你可得把担子挑起来。”
“军校开门在即，到底谁该成为这第一批学员，是时候拟一份名单了。”
“这份工作，朕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