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缪尔家族古堡的护城河外,长年关闭的生锈吊桥被末端带有铁钩的铁链勾住后,由数个穿着白色教袍的人共同用力拉下。
以巨量钢铁与木材打造的闸门不知被何种力量向内破出巨大洞口,站在护城河之外都可以看见,在战争中起到防卫作用的外堡中到处是破损变形的盔甲和武器。
血液四溅在粗糙石料铺就的地面和墙壁上,留下形似东方泼墨画的痕迹。除了血迹之外,还能看见什么物体冲击地面留下的碎石与凹陷。
这些仿佛陨石降临留下的可怖坑洞,闸门上的凹陷和半截消失的箭塔,让负责处理现场的鹰犬团成员们不禁感慨那些主要成员与自己的不同——那些人简直强得和怪物一样。
窗口被打破,硝烟与火焰正不断涌出的内堡那边,正不断地有鹰犬用推车从古堡内搬运出大量的黄金珠宝,乃至历经时间久远到可以作为古董的精美家具和画作。这些财宝将会被秘密被运往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教会财库,鉴定后它们会被以拍卖形式卖出。
墙角下被焚烧的的尸体发出类似烤肉的焦臭,这些士兵愤怒地瞪大眼睛,他们的脸上表情扭曲,直到死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我的信条是能够避免同伴的伤亡就尽量避免,能那么快清理干净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们神圣的奥赫洛夫圣教国境内还有肮脏吸血老鼠们的藏身之地,我们这些作为守护者的神之信徒们实在是太失职了!”
优雅低沉,声线平稳并有种莫名磁性的男音打破长时间的沉寂,张合略干裂薄唇说话的男人有着受《赎罪录》的力量异化成深蓝色的长发。他眼眶内陷深邃,内敛眼线细长的灰蓝色眼瞳在面对任何事都不会有感情的波动,即使在宣判要剥夺古堡内所有生命的时候亦是如此。
“啊!纳撒尼尔队长您说话就说话,别扭头看人家好不好?艾比盖尔对金属的反射光非常敏感的呢……不过看在您是我最最最最最尊敬的人,所以我就原谅您啦!”
红褐色眼睛像是上等的玛瑙石,圆润苹果脸微泛着粉色,发梢自然稍卷,颜色呈现可爱蜂蜜金的短发女孩一边对身边这个近两米的男人说道,一边抬起手挡住队长鱼骨和蛇形结合的铁制头饰反射的光。
“队长,我觉得阿奇帕德大人真的好厉害啊,居然知道这里会有吸血老鼠的城堡!他真不愧是我觉得第二帅气的男人,队长您不努力的话,他说不定就变为第一位咯?”说到这里时,艾比盖尔故意对人吐了吐舌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是件好事。身在慷慨位的你应该平等的把爱给予任何人,而不是以自己的喜好对人进行排位。”完全习惯同伴作态的男人平静地说道。
“切,我只对我喜欢的人慷慨啦!对了队长,刚刚我看了一下,这座古堡里面还有不少的财宝和古董,还有农田和足以养活一个村庄的牲畜!这里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任务结束有机会的话,我想在这里好好休个假!”
艾比盖尔说话的声音一向甜美,就像是浸泡蜂蜜那样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在服饰上,她显示出与乖巧外表不同的特立独行。
一身采用大量粉色、柠檬黄和薄荷绿的绒羽布、光滑绸带与繁复蕾丝制成的华丽礼裙,如同绽放蔷薇花的蓬松白纱袖口下隐约能看见她纤细柔软的手臂。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也许会把这无论说话举止都如人偶般可爱的女孩当做在此处不慎与父母走失的孩子。实际上她的年龄比在场任何人都大,只是《赎罪录》的力量让她无法再继续发育而已。
纳撒尼尔也是如此,他们在能力上早已超越原本的人类了。
“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阿奇帕德大人吩咐过,这一次除了剿灭吸血鬼残党之外,我们还需要将它带回去。”纳撒尼尔在合上手中由某种黑色矿物制成封面,纯银制成书页的沉重铁书之后,扭头看向身后被竖立起来的纯银十字架。
冰蓝长发的少女被用在太阳下暴晒过整整一月,又在圣水中浸泡一个星期的银钉死死钉在上面。从她伤口中涌出的鲜血顺着十字架上复杂神秘的花纹,流进镶嵌在十字架上的特殊容器内。
“这个女孩子长得可真可爱呢!真是太可怜了,要是她就在这里和其他老鼠一起死掉该多好啊?或者死在我的手里。我最讨厌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了,她们真是令人嫉妒。”艾比盖尔嘴上说着怜悯的话,实则是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这个可爱的家伙在掌握神意的使者面前居然还有反抗的意图。
“真是可怜的孩子,多么令人怜悯,但我应该抑制这种对异端的怜悯,不,这是对曾经身为人之子的她的怜悯。这是神所允许的,就和那提箱的魔女一样。”
纳撒尼尔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他用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我记得眷属是要保护主人是印刻在血液里的本能,刚刚那些士兵刚才会如此奋不顾身,可主人反过来保护奴仆,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好啦好啦,您的老毛病果然又犯了啊!不过我们可是为神服务的信徒哎,怎么能够怜悯这些肮脏的臭虫呢?”
艾比盖尔有些无奈地叉腰看着老毛病又犯了的纳撒尼尔,随后她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接下来就让其他人负责把尸体全部烧掉财宝带回去咯?我们可是还有其他任务的大忙人呢,比如找到提箱的魔女,寻找太阳之国的线索什么的……这可是会得到奖励的任务!我又想买新礼裙了,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我喜欢的款式和颜色!”
“既然任务完成,那我们就准备回去吧。”收起怜悯之心的纳撒尼尔再次看向低垂着头的血族,他总觉得这次的任务太过轻松了些,一个家族的首领实力不应该这么弱。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吗?那个魔术师到底计划了些什么?
一想到那个名为阿奇帕德的魔术师,纳撒尼尔就莫名觉得有些抗拒与对方接触。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那个青年的样子就从未改变过,而且每次对方都会以观察某种有趣的动物的眼神观察他,这点让他不禁想起某个令人反胃的恶魔。
“不,他和恶魔不一样……”纳撒尼尔轻声否定道。
忽然,一双覆盖着暗红鳞甲的苍白手臂绕过纳撒尼尔的头缠在他的脖颈上,同时娇媚轻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我了吧?我感受到你在想我了,嘻嘻,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闭嘴,死去的恶魔就应该像真正的死人一样安静。”纳撒尼尔无视那对手臂向前走去,穿过它们后跟上已经小跑到马车上坐下的艾比盖尔。
“真冷淡啊!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一直带着我的心脏,你就无法摆脱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纳撒尼尔。”恶魔的声音中充满失望,可最后她还是乖乖退下——反正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分开,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对于一个恶魔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总有一天你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的,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