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誓言”号像一只巨大的钢铁秃鹫,盘旋在科瑞尔-玛残破的天空。引擎的轰鸣声,像死神的低语,回荡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阿凡·洛-泰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毫不留情的注视,正从运输艇的方向投射过来,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他的皮肤。
他没有反抗。事实上,他也无力反抗。在经历了那场近乎灭顶之灾的战斗后,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崩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身穿黑色动力装甲的风暴兵,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般,走向那些在晶骸风暴中幸存下来的“灰烬之声”连队士兵。
爆弹枪的轰鸣声,零星地响起,那是审判庭在执行“净化”。每一个枪声,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阿凡的心头。他知道,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正在被无情地屠杀。他们的灵魂,被亚空间污染,已经不再被帝皇所庇佑。
阿凡·洛-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他知道,这就是审判庭的作风,冷酷、无情,为了帝国的纯洁,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切。即使是那些曾经为帝国浴血奋战的士兵,一旦被认定为威胁,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抹杀。
“钢铁之手的星际战士们呢?”阿凡·洛-泰心中闪过一丝疑问。那些强大的战士,在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和坚韧的意志,他们应该不会……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几艘属于钢铁之手战团的雷鹰炮艇,从云层中呼啸而下,接走了那些身披重甲的星际战士。他们是帝国的精英,是宝贵的财富,即使受到亚空间污染,也会被带回战团,接受钢铁之父的“治疗”。
而他,阿凡·洛-泰,一个普通的、被亚空间污染的灵能者,则没有这样的待遇。他被几名风暴兵粗暴地押上了“灰烬誓言”号。
“灰烬誓言”号内部,冰冷而压抑。阿凡·洛-泰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他被剥夺了武器和盔甲,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囚服。
几名风暴兵将他推搡到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前。他被强行按倒,双手双脚被粗糙的锁链牢牢地束缚在木架上。
阿凡·洛-泰抬起头,他看到,木架上刻满了意义不明的符号。这些符号,扭曲而怪异,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感到一阵心悸,这些符号,似乎与他在“观测”状态下看到的那些符号,有着某种联系。
“这是……什么?”阿凡·洛-泰的声音沙哑,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没有人回答他。风暴兵们沉默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他一个人,被束缚在冰冷的木架上。
阿凡·洛-泰感到一阵虚弱,那是灵能过度消耗的后遗症。他试图挣扎,但锁链纹丝不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
他知道,这是灵族先知的诅咒。在先知死亡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恶毒的诅咒,如同一条毒蛇,缠绕在他的灵魂上。
“你们……逃不掉的……亚空间……会吞噬一切……你们的灵魂……将被永远标记……”
先知的诅咒,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不……”阿凡·洛-泰低声嘶吼,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有未完成的任务,他还有……
他试图集中精神,他想再次进入“观测”状态,他想预知自己的未来,他想找到一线生机。
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回忆着那种灵魂被撕裂、又被吸引的感觉。他试图再次找到那种通往“观测”状态的入口。
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他的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黑暗吞噬。
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的波动。那波动,来自他胸前的口袋。
他艰难地低下头,他看到,口袋里,一枚在科瑞尔-玛星球上捡到的水晶碎片,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是……亚空间能量的气息。
阿凡·洛-泰感到一阵惊讶,他不知道这枚水晶碎片,为什么会突然发出光芒。他试图用灵能去感知它,但他发现,自己残存的灵能,竟然被这枚水晶碎片,缓缓地吸收了。
随着灵能的流失,阿凡·洛-泰感到更加虚弱。但他却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平静。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正在与这枚水晶碎片,建立某种联系。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片混沌,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那黑暗中,有无数的光点,在闪烁。
那些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不同的现实。
他“看”到了科瑞尔-玛星球,看到了那场惨烈的战斗,看到了那些死去的战友,看到了……他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被束缚在木架上,即将死去。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未来。
他“看”到了无数种可能性,无数种不同的未来。
他“看”到了自己,被审判官处决,灵魂被亚空间吞噬。
他“看”到了自己,被改造成一台战争机器,为帝国征战。
他“看”到了自己,逃离了审判庭的追捕,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他“看”到了自己,掌握了强大的灵能,成为了一个……异端。
……
无数的未来,在他的眼前闪过。每一个未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阿凡·洛-泰感到一阵迷茫,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不知道,哪一个未来,才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哪一个未来,才是正确的。
他的意识,开始混乱。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要被撕裂。
他“看”到的未来,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混乱。
阿凡·洛-泰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如同溺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看”到的未来,如同走马灯般闪烁,每一个都预示着绝望的结局。被处决,被改造,被追捕,甚至……成为异端。
“不……我不能……就这样……”阿凡·洛-泰的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他不想成为那些冰冷的未来中的任何一个。他曾是帝皇忠诚的战士,他曾为帝国流血牺牲,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亚空间吞噬,被命运抛弃。
他开始祈祷,向着那遥远而神圣的黄金王座,向着那伟大的帝皇,发出绝望而虔诚的祈祷。
“帝皇……请您……指引我……我不想……堕落……”他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回荡,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渴望。
他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将自己的灵魂,完全向帝皇敞开。他祈求帝皇的庇佑,祈求帝皇的指引,祈求帝皇给他一个……摆脱这绝望命运的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的祈祷是否能够传达到帝皇的耳中,但他只能这样做。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突然,阿凡·洛-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可能性——灵魂仪式。
那是星语者们与帝皇建立连接的仪式,通过将自己的灵魂与帝皇的伟大意志绑定,获得强大的力量,以及……抵御亚空间侵蚀的能力。
成为一名星语者……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阿凡·洛-泰的脑海。他知道,这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灵魂仪式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灵魂的彻底毁灭。
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与其被亚空间污染,成为一个怪物,不如放手一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帝皇。
他想起了审判官,那个冷酷女人。他与她相识已久,在多次任务中并肩作战,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或许,她会给他这个机会。毕竟,在科瑞尔-玛星球上,如果不是审判官的默许,他早就和其他的“灰烬之神”成员一样,被当场处决了。
“我……必须……成为……星语者……”阿凡·洛-泰的意志,在灵魂深处燃烧。他要回到泰拉,回到那神圣的黄金王座之下,完成灵魂仪式,成为帝皇的……信使。
他“看”到的那些混乱的未来,开始逐渐消散。他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晰。他感到,那枚吸收了他灵能的水晶碎片,似乎停止了闪烁。
“灰烬誓言”号的审判官,站在阿凡·洛-泰的面前。她高挑的身影,笼罩着他,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阿凡·洛-泰,”审判官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你很幸运。在科瑞尔-玛,你展现出了非凡的意志和……潜力。”
阿凡·洛-泰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审判官,等待着她的判决。
“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审判官缓缓地说,“一个证明你忠诚的机会。”
阿凡·洛-泰的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你将前往泰拉,”审判官继续说,“接受星语者的灵魂仪式。如果你能成功,你将成为帝皇的仆人,为帝国服务。”
“如果……失败……”阿凡·洛-泰的声音沙哑,他知道失败的后果。
“失败,意味着死亡。”审判官毫不留情地说,“你的灵魂,将被彻底摧毁。”
阿凡·洛-泰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接受。”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审判官点了点头,她挥了挥手,几名风暴兵走上前来,解开了束缚阿凡·洛-泰的锁链。
“带他去准备。”审判官下令。
阿凡·洛-泰被带离了房间。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与那遥远的泰拉,与那神圣的黄金王座,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但他会竭尽全力。为了帝皇,为了帝国,也为了……自己。
他将成为一名星语者,将自己的灵魂,与帝皇的伟大意志绑定。他将成为帝皇的信使,将帝皇的旨意,传达到银河的每一个角落。
他将……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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