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二人要远离这件事,不要掺和其中。”鸣萱顿了顿,“若是不得已,非要选择站队,就选……”
“皇庭殿。”
两人一惊!
诧异道:“姑姑,你不是说那位大人很好很好,很看好那位吗?可你怎么,又让我们选皇庭殿呢?!”
她抬头,满眼纠锁,“是啊,她太好了。”
“正是因为太好,所以……斗不过那些人。”
“权柄迭代,哪位不是弑杀大恶之人,而她……真的太好太好,只能做盛世明皇,怕是做不到那一步……”
鸣凤却不赞同,头一次和姑姑产生了分歧,她想了想,还是朝姑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姑姑,我觉得,你对那位大人有圣人滤镜……”
鸣萱一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鸣凤道:“我和阿妹曾跟你提过那位大人的手段,难道你忘了?那样一个大人,拥有皇影的大人,她会是你见到的那位温柔明皇吗?不,又或者说,她会只有那样温柔宽厚的一面吗?你确定那是真正的她?”
鸣萱哑然,好一会儿,才道:“鸣凤说得对,是姑姑先入为主了,或许这天,真的会变了……”
“但是,姑姑还是不希望你们参与,至少,目前看来,跟在皇庭殿身边,胜算会大些,那位大人招募的女工,太杂太乱,百年之内难成气候,而她偷偷发育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和遗憾,而后,望着缓缓转动的蒲公英种子,难过到哽咽:“我失去了你们的母亲,我的阿姐,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鸣云吸吸鼻子:“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替那位遮掩啊……鸣云不明白。”
鸣萱垂头,看向被窗外之光照得雪亮的脚面,脚背上全是裂口和血污,而脚面上却有温暖的白光,漂浮着千千万万颗尘埃,不断旋转,不停坠落……
“也许是……那颗宝石太贵了吧。”
贵到,她情不自禁,第一次,做了愚蠢的事。
她会永远记得她低头的那一刻,那一双温柔的手,那一声真诚的抱歉。
坐上管事的这一路,她赤脚而来,踏过无数泥泞,踩过无数荆棘,冷眼、戏耍、羞辱、折磨,她都一一经历过,可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
被人温柔以待。
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又像是一片深沉宽广的大海,她的世界落下了一束很不一样的光,那光不是太阳,不是月亮,不从东方升起,却从深海之下而来,托举着她,让整个暗淡的世界都亮了起来。
或许,这道光会在不久的将来落在每一个人的海底,照亮整个环山吧……
她笑了笑。
鸣云还是不明白,那颗灵气宝石确实贵重,但还不至于让她姑姑为此犯傻,甘心丢命吧?
既然她都觉得对方胜算不大,想尽办法把她们两个摘了出去,却还要尽她所能,冒险帮助她,真是……
真是好奇怪!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伴随脚步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鸣萱来不及解释,赶紧一张口,将那种子吞进肚中。
顿时,门开了!
“大人!大人!您就给我们说说嘛,是如何从那私舟上逃脱的?啊?”
橘深如同挥苍蝇一般,挥开几人,皱了皱眉,怒气再次生起,“你们两个!都不等我回来再行传报,而今发了谬误,若是挨了大人们的打骂,都是活该!还在这里说说说,脱脱脱,脱什么脱?想做男子了就回床上去!别来烦我!”
“俺们也不知那该死的下人看错了人啊!竟然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不过,大人您不是说,那私舟上的人,跟甲环山要找的巨轮无关,而是那什么,最近闹得风风火火的杀人狂魔嘛?咱们也算阴差阳错立了功,应该能够将功补过。”
橘深没空听那两人叨叨,反手拉上门,划出一道屏障。
这下,世界安静了。
她眸光幽深,打量了好一会儿鸣萱才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两人,特别是金色头发那个,你之前有没有见过?”
见她问得奇怪,鸣萱笑了,“你们不是把那些人的记忆全都挖了吗,还问我做甚?不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咯?”
橘深上前几步,狠狠掐着她的下颌:“那些人被挖了记忆,全都死了,其他知道的人,除了你那两个潜逃的侄女,也全都关押在地牢里,我不会让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什么意思?”
鸣萱一时没明白她的话。
“你跟那位神秘女人有交情,还是有什么交易?”她挑挑眉,不答反问。
鸣萱低头。
“没有交情,那个人我不认识,但她拍了女工,确实跟我有交易。”
“嘴还挺严。”橘深笑了笑。
“经我查验,当日出现在你们拍卖场的,并非什么巨轮之上的人,而是你们这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狂魔。而那两人,是被狂魔胁迫的无辜郎君,你认还是不认?”
鸣萱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才道:“可别的人……”
“我需要证人,你是最合适的那个。我知道,你很疼爱你那两个侄女,如果你不想她们永远被通缉的话,就乖乖招供,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鸣萱张了张嘴,道:“我招供。”
“那你背后那位甲环山的大人……”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橘深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狠狠挥开了手,“哼,就信你一信!签字画押吧。”
要不是看在她之前那么扛打,硬骨头非要替那女人遮掩,她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但,一个活口都没有,上面的人总会发觉什么,线索和证人还是得留一个。
正好,丁环山皇庭殿殿首跟她说过杀人狂魔的事,上面的人都在忙着找巨轮,哪里有空找那狂魔的麻烦,拿来背锅正合适。
“那我两个侄女……”
“放心,我会把她们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只要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鸣萱默了默,道了句:“谢谢。”
橘深突然觉得新鲜,听饶命听辱骂听多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谢谢。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跟她们是一伙的吧?
橘深一下沉脸。
那勉强算个人物的女人把她乖孙骗身骗心,她没打死她就算了,怎么可能跟她一伙!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蛮期待那女人被当做狂魔抓住,然后他的乖孙就可以以无辜者的身份,回到她的身边。
啧啧,真美好啊。
她开始期待了。
杀人狂魔啊,造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