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眠坐在班主任的椅子上,班主任站在她身边,手搭在江时眠肩膀上轻拍着,似乎是在安慰她。
此时对上阮母的目光,年轻的班主任也是忿忿不平。她从名校毕业,在附中任教三年,高二分班后接手了江时眠所在的班级。
江时眠虽然偏科严重,但她一直很努力在提高自己的成绩!对待同学也温和友善,明明自己也是富二代,有欺负回去的实力!凭什么被欺负之后施害者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就因为她善良吗?
班主任看着阮母,没有丝毫退缩,“阮双双家长,还有阮双双同学,这件事的当事人是我班同学,你们最该道歉的人,是她!”
江时眠脸上没有被霸凌的难过,也没有有人撑腰的娇纵,就那么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出无聊的闹剧。
“江小姐……”
“不原谅。”江时眠不想继续听千篇一律又毫无诚意的求饶,直接打断了阮母的话。
她重活一次,能够对这些小打小闹的霸凌手段毫无波澜,可当初跌跌撞撞长到15岁的江时眠,在阮双双的霸凌中难以安眠,日日夜夜担心着不雅照外泄,给家人蒙羞。
虽然那些照片上辈子到死也没爆出来,但是只要那些照片还存在,或者可能存在,对上辈子的江时眠来说就是不知道埋在哪里的地雷。
一步走错就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阮双双对曾经的江时眠造成的伤害,怎么可能是一句毫不诚心的“对不起”就能抹消的?
即便阮双双背上处分、留下案底,以后工作都有影响又如何?这都是她该受的。
这些是阮双双应受的惩罚,不是江时眠的报复。江时眠要报复的,也不是阮双双。
如果阮双双是针对自己的那条线,那她霸凌自己估计也是对方算计好的。
以阮双双的性格和智商,不像是对方会用的人,大概只是找了一个还算趁手的工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阮双双估计也是被利用了。虽然她也算不得无辜。
那种为了满足自己私欲,就要想办法毁了别人人生的人,才该死。
江时予毫不意外江时眠的答复,礼貌地站起身,冲夫妻二人点了点头,“您该庆幸我父母人在国外,今天来的是我。不过您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不该跟小孩子计较。”
阮父脸上露出喜色,以为江时予要放过他们了,“江总……”
“像我们大人,自然是该跟大人计较,您觉得呢?阮总?”
江时予皮笑肉不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警告,“阮先生,做好准备。”
江时予起身要走的时候,阮父就想要去拦。
此时听懂了江时予的意思,他也顾不得其他,两步走到江时予面前,倒退着往外走。
阮父脸上带着僵硬又惶恐的笑,连忙道:“不不不!江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让双双给江小姐道歉!跪下求江小姐原谅!给赔偿!只要您开口!无论什么我都想办法给您办了!这件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行吗?”
“算了?”江时予想起老师说的话,和他在老师那里看见的帖子截图,他就觉得怒火中烧,怎么可能跟对方算了?
他恨不得让阮双双感受同样的遭遇,但教养和道德约束着他,一种无力发泄的疲惫萦绕在心头,对阮父的求情越发厌烦。
“江小姐想怎么对双双都可以,别因为孩子的事影响两家的关系!”阮父谄媚地点点头,递烟给江时予。
言下之意,想要原样报复回来他也不阻拦。
阮母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丈夫,下意识地抱紧了阮双双,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抱着阮双双的手越收越紧,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阮双双大喊一声“爸爸”,瘫坐在地上。
不想再看这张卖女求荣的脸,江时予没有接那根烟,一手拉着江时眠,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径直离开。
阮父头皮发麻,什么后会有期!他们跟江家根本没有合作!这件事出了之后,还能因为什么后会有期!
阮父气急,转过头死死瞪着阮双双。
阮母刚刚把阮双双扶起来,阮父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得她又跌了下去。
母女俩在办公室哭成一团。
老师们也无动于衷,只是在阮父对妻女动手的时候上前拦了一下。有个女老师不认阮双双挨打,上去保护阮双双的时候,还被阮双双拉着挡了一巴掌。
女老师的脸迅速肿了起来,捂着脸坐在办公椅上哭。其他几个老师也心凉了,拦架都拦得敷衍,只盼他们回家去再打。
教导主任也生气,阮家的态度实在恶劣,还搅得办公室的老师都不得安宁。尽管他不愿意搭理这几个人,但还也必须出来控制局面。
“阮先生!稍安勿躁,我要跟您通知一下学校对阮双双同学的处分决定。”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记大过一次,然后停课处理。”
原本是应该直接开除的,但是学校最近参加一项国家级项目的评选,出了开除学生的事会导致他们直接被这个项目除名。
这个项目对学校很重要。
关于学校对阮双双的处罚,早在等阮双双父母上门之前就已经跟江时予商量好了,此时不过是通知一下阮父。
阮父得知那是江时予定下的,根本没想质疑,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浑然不在意一个重大处分和停课处理会不会对阮双双的人生造成影响。
江时予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阮双双拍的照片不知道她放在哪里,又发给过谁,这件事闹大了对江时眠没有好处。
阮双双坚决不承认这份照片被保存下来了,甚至把手机摊给他们找,也确实没找到。
江时予坐在车里,眉宇间露出一丝无措和凝重。他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不知道处理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江时眠会是什么心情。
说真的江时眠心情还挺好。以前的江时眠可能会哭着诉苦,把自己受过的欺负都发泄出来。
但现在的江时眠根本不在意那些事了,也哭不出来,甚至还笑着拍了拍江时予的肩膀。
“别那么严肃,不是什么大事。”
江时予听她语气轻松,松了半口气,吊着的半口气是担心她故作轻松。
“你想怎么处理阮家?”
江时眠想了想,江家跟阮家好像没有什么合作,江家的建材一向是找季家合作,所以也谈不上跟阮家断绝合作。
“放出风去说阮家把我们家得罪狠了?”
江家和季家是金城的两大龙头,一个和军方合作背景强硬,一个绵延百年根基深厚。
江时予大概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没告诉江时眠,只让她想想怎么应付父母。
阮双双坚称照片她已经删了,也没有发给过别人。
尽管他们找过了她的手机,但江时予不敢保证她的其他设备里同样没有保存。
于是江时予报警了,但确实没在阮双双的电子设备里找到留存的照片,连回收记录里都没有。
这种能抹掉电子数据的手段,江时眠只在那些人手里见过。
阮双双也是他们的人?
不,不对,阮双双对她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他们的人,阮双双对她更像是纯粹的嫉妒。
而且阮双双确实没有能和何默语他们相提并论的智商。
江时眠的脑海中不期然冒出一个人,阮双双的校外男友。
据说是个有钱的小混混,当初自己诈阮双双那一下,想来这两个人高一之前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