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川被安排好的人生轨迹就是在金融学毕业之后，进季家公司帮他哥哥姐姐分担责任。
像江家还会放任孩子去学演戏，混娱乐圈。因为江家发迹不过四十多年，没有定下那么多严格到严苛的规矩。
但是在季家，尽管他们并不歧视演员这个职业，但他们严格禁止族内子弟涉足娱乐产业，更不要提亲身下场演戏了。
职业无贵无贱，但宗族传承靠的就是一个严守规矩。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今日你破了，明日我破了，那这个家族就离覆灭不远了，落得一个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季家这代族长就是季遥川的父亲，他亲自召集季家家族长辈为这一代子女定下的发展之路，哪会任由季遥川看两本小说就甩开。
毕竟这个安排不仅关系着季遥川一个人，还关系着季家其他子弟的发展。他们的人生轨迹是相互勾连的，季遥川的乱了，会连带着别人的轨迹一起乱。
料想季遥川说是转了专业去学人工智能，大概还要兼修金融。
季家重视规矩，同样重视孩子的梦想爱好，但是在大家族规矩的教导之下，他们的梦想大概都和发展家族有关，不会太脱离规划。
季遥川要完全脱开自己的责任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是如此，当时季遥川提出要学人工智能的时候，季父只是皱了皱眉。
他深知堵不如疏，一味地阻止只会激起季遥川的叛逆。
于是他允许了季遥川主修人工智能，但金融学也不能放弃。
季氏未来十年的规划都是建立在季家子女按步骤行事的基础上，季遥川作为龙头环节之一，在这个规划里至关重要。
不能因为季遥川一个人，毁掉了季氏主支旁支数百子女的规划。
季遥川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于是同意了父亲的这个要求。
江时眠给季遥川发消息的时候，季遥川刚刚上完课。
季遥川想去食堂，发现江时眠发消息请他吃饭，说是感谢季遥川的帮忙。
季遥川想了想下午的课表，时间充裕，于是答应了江时眠。
两个雇佣兵的任务还没结束，还要把江时眠送到机场，江家的飞机会来接人。
于是两个雇佣兵也一起去了。
江时眠选了这附近最出名的一家中餐馆。
虽然都知道国外的中餐不正宗，但是相比起汉堡披萨牛排，江时眠宁愿吃米饭面条。
她给两个雇佣兵单独开了一个包间，她等会儿跟季遥川的对话，大概不适合外人听。
江时眠刚坐下没多久，季遥川就来了。
“抱歉，附近人比较多，不好停车。”季遥川见江时眠已经等在包间里了，道了个歉。
江时眠摇头表示没关系，看着季遥川把书包放在旁边，然后在自己对面坐下。
两人点了菜之后，穿着改良旗袍的服务员转身出去。
江时眠率先起了话头，“遥川哥，我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我下午就回国了。”
季遥川点了点头，礼貌性地叮嘱了一句，“一路平安，到家发消息。”
“遥川哥，我们聊聊吧。”
话落，季遥川的目光落在江时眠身上，直视对方的眼睛。
江时眠笑了笑，眼里带着不符合16岁孩子的通透，“你知道什么？”
季遥川心念电转，脑海中闪过众多念头，迟迟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又知道什么？”
“遥川哥既然会提醒我，说明我们应该是一边的，至少现在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季遥川似乎确实是知道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然而季遥川却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一边的，季家不属于任何一边。”
季遥川说的是实话，他没有打算站任何一方。
如果像梦境中那样，江家泄露机密被抓，季家帮助江家的唯一办法就是交出季家的核心技术。
季家不会答应。
季家整个家族何止百人，主支旁支，祖辈父辈子辈林林总总加起来两三千人，超过一半的人都仰赖季氏旗下产业生存。
但季氏核心技术又何止关系着季家人的生存？还有季氏的员工。
季家产业遍及全国，旗下员工何止万人？这又是多少个家庭？
季氏一旦失去核心技术，最重要的项目全部都会崩塌，公司必然分崩离析，这些人还能留下吗？还愿意留下吗？留在一个核心技术都没了的地方。
季家和江家确实是好友，但季家不可能把关乎全族命运的东西拿出来，换家主朋友的安危。
季父先是季家家主，其次是商人，最后才是江晏山的朋友。
若季家只是季父的季家，季父必然不会推诿。但季家，是两三千人的季家。
季遥川只期盼，这个和梦境中不一样的江时眠、跟记忆中不一样的江时眠，会是破局的关键。而自己提醒了她之后，她能对这些事情多点防备。
虽然，系统的能力以现在的科技来说，没有办法破解。
季遥川想学人工智能，也是希望试试能不能找到系统的弱点，不至于让江家落入梦境里的地步。
江时眠见季遥川说得笃定，莫名又有些沉重，心中升起怀疑。
季遥川似乎知道什么对江家和季家有影响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说出“不是一边的”这种话。
两家相识多年，也合作多年，季遥川没道理说这种伤情分的话。
而且他还特意强调了“不属于任何一边”。也就是说，在他的了解里，还有第三边甚至更多边和江家不同路的存在。
“就算不是同一边的，但你不会害我们。”江时眠定眼看着季遥川，开口试探。
紧接着，季遥川似是承诺一般点了点头。
江时眠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果然，有人要害江家，大概是什么势力很大的人，让季遥川都有些忌惮，忌惮到不敢站队。
可是国内哪有那么大的财阀？江家同军方有合作，有军方背书，百姓对于江家的信任度一向很高。
这时，服务员敲了敲门，江时眠和季遥川顺势暂停对话。
几个服务员端着菜肴走进来。
“您的菜品已上齐，请慢慢享用。”
江时眠的思绪不在吃饭上，她在想让季家都无法出手帮忙的情况会是什么。
单纯的资金周转肯定不至于如此，季家清楚江晏山的为人和能力，如果江家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季家旗下的银行八成是会批贷款的。
看季遥川的态度，大概是什么能置江家于死地、且他们无法插手，或者要插手就要付出极大代价的问题。
江时眠清楚自己父亲的为人，绝对不会在产品质量方面作假。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方面的问题，就要小心是不是有内鬼了。
但如果是产品质量问题，只有江家下得了决心，将市面上所有产品全部回收，也还是能挽回一部分声誉，不至于走到必死的境地。
那如果是和军方的合作出问题了呢？
不管是给军方供应次品材料，以次充好，或者是技术外泄，更甚者是合作内容泄露，对于江家而言，都称得上致命的打击。
如果真的是这些问题，被定罪之后，江氏产业被取缔都是小问题，搞不好要进去蹲局子甚至吃花生米。
这些念头转过，也就是几十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