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看着您长大的,您……”
管家一边劝诫一边抬头,看到秦予安坚定的看着自己,那张漂亮的眸子不为所动,他到底收了声。
他家小少爷从小脾气就倔,一旦决定的事情不会动摇。
“那您答应我,到时候回了老宅不要和老爷正面冲突,不受罚最重要。”
管家忧心地嘱咐着,看到秦予安点头,才稍稍放宽了心,随后两人朝门外走去。
此时,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看到秦予安出来,就抬步上前抓他,但被管家厉声呵斥。
“放肆,你们只是下人,就算是老爷让你们将小少爷带回去,也不可对他这么无理。”
管家毕竟跟了秦盛多年,陪着他见证了秦氏家族的的繁华和鼎盛,身上的气势和威严也不容小觑。
保镖们被他浑身泛着的狠厉震慑到,立刻屏退了身,犹豫了一会儿,弯着腰恭敬地开口。
“那希望小少爷配合一些,别让我们难做,今天是一定要带您回去的。”
“放心,不会为难你们的,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
秦予安吊儿郎当地开口,一脸淡然地坐进了车里。
而外面顾琛安排的人看到秦予安被带走,也立马向上面汇报。
不一会儿,车辆稳稳停在门口,下人看到后,毕恭毕敬地将别墅大门打开。
秦予安下了车,随着管家向屋里走去,身后的保镖也不远不近的跟着。
主要他们实在不相信秦予安会这么老实,他可是出了名的鬼机灵,以前他们两个可没少被秦予安戏耍。
而秦予安看到身后的保镖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要是想逃就不会回枫桥了。”
他背对着保镖开口,笑意不减,可眼神淡然,表情空茫茫的。
此时,富丽堂皇的秦家老宅,亮如白昼,丝毫没有受到黑夜的影响。
挑高的门厅,圆形的拱窗,转角的石砌,精致的白木栅栏,尖耸的褐红色屋顶无一不透露出设计的浪漫和庄严,尽显雍容华贵。
走进那栋别墅,可见豪华庄严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冷清的长廊,两面挂满了名贵的字画。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那只是错觉,空无一人的豪宅,当惨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会毫不掩饰地泛出阴冷刺骨的气息,让人窒息。
“老爷,小少爷来了。”
此时,秦盛就坐在大厅闭着眼睛等着秦予安,双手握着那根龙头拐杖,浑身上下都泛着凌厉阴狠。
看到秦盛睁开了眼,管家接着开口,提前为秦予安说情。
“小少爷在离开婚礼场地后就一直留在枫桥,我们带他回老宅的时候也很配合,想必是知道自己做错了,还希望老爷能饶过小少爷这次。”
闻言,秦盛眼眸微沉,可在看到下面的罪魁祸首后,语气还是阴鸷的可怕。
“我想听你说,今天为什么这么做?不会只想看个热闹,出口恶气吧?”
秦盛端起桌边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沫,闲适地喝了一口茶,等着秦予安的解释。
“出口恶气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好歹被您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爷爷竟然还这么不了解我,当真是让我伤心。”
他适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抽泣了几声,看起来难过极了。
“真是让您失望了,我这个人就这么肤浅没格调,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今天真是解恨。”
秦予安踱步走向前去,双手插兜,脸上笑意不减,随后,他用手撑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开口。
“或者,爷爷可以给我想个理由,毕竟您是长辈,您说是什么原因就是什么原因。”
看到秦予安仍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秦盛怒目圆睁,面色铁青,骤然举起拐杖,扭头冲着秦予安喊道。
“你可知你所谓的出口恶气让秦氏财团的股票市值跌了百分之五。”
秦盛凌厉的锋眉斜飞入鬓,山羊胡须浓密,那双眼睛狰狞可怖,漆黑的瞳孔里好似藏着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剜着秦予安。
看到秦盛大发雷霆,一旁的管家又急忙开口周旋。
“老爷,小少爷可能是因为安老爷子去世心里难过,所以才会不知分寸地闹了婚礼,他一定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这次。”
听到管家的话,秦盛的怒气消减了些,瞥眼看向站得毫无规矩的秦予安,那高傲的姿态,仿佛只有他自己才配得上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秦予安,敛去眼底深思后淡淡开口,带着说教。
“姩姩,人总是要死的。”
他声音沧桑低沉,但语气却很平静,似乎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听到这一声熟稔的“姩姩”,秦予安的心脏狠狠颤抖了一瞬,甚至于颤抖的动作太大,牵扯着周遭的血脉都开始隐隐作痛。
“以后别再叫我姩姩,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没了。”
秦予安深深闭上了眼,用指尖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稳定心神。
再睁眼时,他兀地大笑出来,笑声尖锐凄厉,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如同盛开的罂粟,危险致命。
“是啊,人总是要死的,或突发意外,或寿终正寝,但是我的至亲因为你们秦家提前死掉了。”
他那双冰冷冷的眸子直直地射向秦盛,语气森冷可怕。
“我们秦家?不要忘了你也姓秦。”
秦盛缓缓站起身走向他,面容阴森,言语霸道而有力,每个字都充满着无法抵挡的压迫感。
听到他的话,秦予安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愣住了,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孤傲的眼睛虚无茫然,深黯的眼底没有一丝光。
那瞬间席卷而来的哀痛,顷刻间将他的整个人掳了去,心好似被人一刀一刀的剐着,难抑的痛苦快要把他撕碎。
随后,他浑身颤抖地呓语着。
“你说得对,我也姓秦,我又何尝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