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上起来清点,阳玺就晚上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就足足找来了二十一株人参,十七枚灵芝,还有各种草药若干。
“都是给我的吗?”
阳玺早靠着打盹了,微眯着眼轻声道:“嗯。”
李阿满腼腆一瞬,顿时觉得自己像掉入米锅里的老鼠,这些东西卖了别说是治好手,给她从头到脚换个人都够了。
她欢天喜地把东西都收拢收拢好,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咳一声,凑近道:“你过来。”
“何事?”
李阿满不语,只是慢慢吞吞靠过来,将昨夜伤口缝合处打的死结又换回了蝴蝶结。
阳玺嗤笑一声,懒得搭理她。
“当妖真好,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这么多稀罕之物。”
李阿满心生感慨。
人活几十年,奋力终生之事,不过是另个族类的轻而易举。
阳玺微微眯开眼,只说:“没什么好的,妖有妖的苦痛,什么东西但凡唾手可得的那一刻起,就没了价值和意义。”
李阿满若有所思。
阳玺斜睨她:“你还想说什么?”
“……唔,也没有。”她顿一顿,试探道,“这山上的人参是都挖完了吗?还能再去捡捡漏吗?”
“……”
那日,山上下了大雨,好在洞穴地势高,不至于被积水淹了。
李阿满留在洞穴里照顾了阳玺一整天,傍晚时趁着雨势减弱出去捡了好些干柴回来,留着晚上生火用。
她已经想好,礼尚往来,她要留下,照顾阳玺直到他伤养好。
再回洞时雨又下大了,她被淋了个半湿,小跑着回来,却闻到洞里一片诡谲而妖冶的异香。
那是股浓烈的花香,仿佛一朵最艳丽硕大的花蕊悄然盛放。
她脚步顿了好一会,才连忙把干柴都丢下,径直去找阳玺,发现他正蜷缩着,浑身滚烫,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泛着幽蓝幽蓝的光芒。
“你怎么了?伤口又不好了吗?”
她连忙回身去找药,却被阳玺喘着粗气一把攥住了手腕。
好细,好软的手腕,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
阳玺额间渗出密密的冷汗,胸膛不断起伏,鼻息间呵出的热气几乎都快把半湿的李阿满烤干。
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攥着她的手看向一旁倒下的容器,里面被她装了鹿血,他不知道,方才醒来不慎误食。
他的情热期根本还没有过,鹿血又性热,这几日强行靠灵力压制的冲动瞬间破土,难以熄灭。
李阿满在被抓住手腕的一瞬间便懂了,在极强的妖气压制下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变软,大脑一片空白。
洞穴外,倾盆的暴雨还在继续,饱涨的雨水气息和洞内的热息交织成一股晦暗不清的气氛。
阳玺忽地濡湿下唇,控制不住,那便不控制了,牵着李阿满的手。
“帮帮我。”
李阿满深吸一口气,口干舌燥,强装镇定道:“我、我不行,我手上没、没有力气,做不好……”
阳玺一下笑了,眸光闪动,从头到脚黏腻地打量她一圈,淋漓的汗水滚过涨动的喉结,用气声调侃道:“你不是脚上力气很大吗?”
“来踩我,往下一点,我会有感觉的,发出来就好了。”
李阿满双耳宛若灌铅,一片嗡鸣,什么也听不清楚,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而阳玺似乎也并不真的要强迫她,只记挂挑弄她这一句,便畅快了,称心了,爽了。
他一下松开她,脸上挂着肆意斑斓的笑,随后就转了身。
洞穴外有一处冷泉,能抑欲火,大不了就是起效慢些,折磨些。
浑身浸入冰凉泉水中那一瞬,阳玺不自觉张口呵了口气,仰头拉出修长的脖颈,暴雨穿透林间叶片不断地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连泉水都被他浑身滚烫的温度化作一大片一大片缭绕的水汽。
而没过多久,他耳廓一动,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来了人。
未及反应,一对细长裸露的手臂就从背后环抱住了他。
脱光了衣服的李阿满贴在他身上,好半天才嗫嚅道:“……你力气小一点。”
“我怕疼。”
……
啧,啧。
林层之间,姜执素攀着树干,恨不得身上多长十双眼睛,全方位无死角地看上一看。
天赐的好饭啊。
香的嘞。
可没看两眼就被一件从天而降的兜帽阻挡住了视线,精彩画面顿时就像忽然进了广告。
谢南无在她身侧,淡淡提醒:“掌门,少儿不宜。”
“去他爹的少儿不宜,老娘早成年了。”姜执素扒拉半天好不容易才挣出来,“诶这不是我上次用玄鸟羽毛给你做的兜帽吗?他们说你可宝贝这个了,别人都不让碰的。”
谢南无移开视线,不明显地阴阳了一句:“动不动就被拉走当保镖,辛苦这些年也就得了这么一件,自然是宝贝。”
紧跟着又皱眉提醒:“别看了,非礼勿视,不礼貌。”
“现在是想看也看不上咯。”
姜执素指指远处悄然布起的结界,幽蓝的光芒一看就是阳玺所为。
她伸伸懒腰,还是放弃了。
确实还是不能太缺德,等从记忆梦里出来再看见阳玺和李阿满,那得多尴尬。
不过,到底还是搞清了这两人相识的经过。
后面的事姜执素飞快过了下,李阿满留在山中照顾阳玺养伤,几次情热期都是她陪阳玺渡过的,很快阳玺悄悄决定留下他二人之间的孩子。
起初李阿满还不敢相信,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有孩子了,居、居然还不用她生,那她到底算是爹还是娘?
阳玺则懒得多与她费口舌,见她成日紧张兮兮,变着法子在山里寻觅补身之物,大半天不见人影,终于忍不住自某日起将她按在洞穴里。
对妖族来说,孕育新生,不需要什么山珍海味。
只需要,触手可及的日夜陪伴。
整整十二个月后,孩子终于降生,李阿满欣喜异常,可当夜就被阳玺击昏,篡改了全部的记忆。
她救的不再是妖族的少主,而是人间的皇帝。
孩子也是她亲自怀胎产下。
短暂的一段情缘并不能在阳玺心中留下什么,妖族的生命如此漫长,漫长到能消弭其中无数狭小的微光。
最后一眼,他站在山巅之上,毫无留恋地转身而去。
我已替你安排好人间女子最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