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庙,两人马上找到知客僧。
徐文俊要他禀告住持求见,家母身体欠佳,能不能请高僧下山去庭州做场法事,香火钱多点没问题。
很快两人得到住持的召见,知客僧将两人引到一处禅房。
“拜见住持。”
两人见礼。
“两位施主不用多礼,请坐,喝杯斋茶。”
普济寺住持面容慈祥,须发灰长,声音温和,徐文俊实在把他和参与叛乱的歹人联系不到一起。
徐文俊开门见山的说道。
“家慈卧病在床,昨日,我于普济寺虔诚礼佛。昨夜入眠,梦及菩萨嘱咐,延请贵寺得道高僧下山,为母亲诵经祈福,如此母亲方可痊安,故恳请住持应允。”
住持并未直接答应,而是问道。
“施主至孝,令慈定会痊愈,不知施主贵姓?可是庭州人?”
徐文俊马上回答道。
“学生姓徐,目前在府学进学,全家都住在庭州城东。”
徐文俊觉得住持问的有点像是要探他的底细,可能是打探他家境如何,于是他特意点出“府学进学”、“庭州城东”,是富贵人家没错了。
住持听完自然的说道。
“施主放心,留下地址即可,老衲会安排本寺高僧在吉时吉日下山为令慈祈福。”
徐文俊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梦中菩萨交待学生,需要请到贵寺上座长老为家母祈福,学生无奈,这才厚颜求见。”
上座长老由寺院内德高望重、年龄较长、修行造诣深厚且在佛教界有较高声誉的僧人担任。
管理指导僧人修行,传承和弘扬佛法,这是上座长老的责任,地位高,威望高,所以在寺内地位尊崇。
住持负责管理寺庙的日常事务,比如人力、物力、财力等,具体事务决策和执行方面拥有决定权,但他管不到上座。
所以此刻徐文俊如此一说他就为难了,上座长老可不是那么容易请的,他这个口都不会开,看来这香火钱有些难拿了。
对方以菩萨之名点名上座长老,住持想劝他换人都不好开口,所以他直接说道。
“本寺上座长老致力于佛学研究,已经多年未曾下过山,恐怕不会为你破例,恕老衲不能答应。”
徐文俊双手合十,虔诚恳求道。
“家慈辗转床榻,疼痛难眠,学生心中悲痛,还望住持能帮忙与上座长老说一声,学生定为菩萨供上丰厚的香火钱。”
住持想了一下,说道。
“念你一片孝心,老衲让人带你去见上座长老,至于他愿不愿意出山一趟,就看缘分了。”
徐文俊谢过退出,然后两人跟随知客僧行了约盏茶功夫,来到一处幽静禅房。
知客僧叩门,喊话道。
“慈恩法师,有贵客到访。”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徐文俊两人随着知客僧走了进去。
慈恩法师已经老态龙钟,满脸沟壑,须发皆白,招呼两人落座后,自顾自开始闭眼诵经。
徐文俊见对方无意说话,顾不得礼貌,将为母祈福,请上座长老下山一趟的说辞再说了一遍。
慈恩法师听完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
“一切皆有定数,施主你勿需担忧,老衲将为你母亲在山上祈福,佛在心中,岂会拘泥于山上山下。”
徐文俊继续劝道。
“药王菩萨托梦说是要下山一趟祈福,学生愚钝,参悟不透,还望慈恩法师能够亲自下山一趟,学生定为药王菩萨重塑金身。”
慈恩法师不再说话,闭眼诵经,似乎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徐文俊再度劝了几个来回,见他还是不再搭理,也没办法,只得告辞退出了禅房。
就在徐文俊脚步将要跨出禅房门的那一刻,他回头说了一句。
“慈恩法师,不知你对佛门“渐悟”和“顿悟”两者的区别有何见解?”
慈恩法师终于停止的诵经,睁开双眼疑惑的望向徐文俊,见他眼神清澈,并无他意,于是说道。
“能达彼岸,何须在意途中的苦难。”
徐文俊点点头,转身走了。
慈恩法师若有所思,稍顷,再度开始诵经。
徐文俊和钟承志两人回到客房,钟承志一直喋喋不休,说着他观察到的东西和他的看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文俊突然打断了他的说话,似乎做出了决定,快速说道。
“承志,我现在想去见见你阿翁。”
钟承志一愣,随即说道。
“那走吧。”
折冲府。
两人直接进入了后堂见到了钟定远。
“文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钟定远热情的招呼道,自从徐文俊毫无保留的拿出精兵训练计划后,钟定远对待他的态度就很是亲热。
再加上钟承志跟徐文俊关系亲近,后来徐文泽入了军营,又被派去了北庭府钟汉章军中,钟定远已经把徐文俊当做自家人看待。
“钟折冲,学生有一事相求,还望应允。”
徐文俊在他面前也不用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何事?你说!”
钟定远依旧满面笑容。
“事关郡王府之事,普济寺牵涉其中,而且牵连较深,但我还是觉得普济寺僧人大部分都不知此事,此事对他们恐怕是无妄之灾,我希望您能保下这些无辜的僧人一命。”
徐文俊说完郑重的鞠了一躬。
钟定远没想到是这事,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事他可不敢随意答应,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郡王府叛逆之事还是你发现的,按理说你提出点要求我应该满足你,但我能先问问你为这些僧人求情是为何吗?”
徐文俊斟酌语言,把想说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才说道。
“我与佛门有些渊源,确实不忍心看着有些一心礼佛的僧人受这无妄之灾,此事本是被我发现,我心中煎熬,仿佛是我将他们推进深渊一般,一寺僧侣,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啊!”
钟定远脸露欣慰,说道。
“这是你心善,像你这般年龄,没有经历过杀戮之事,确实心里这关难过。”
“但是此事不好办啊!历代君王对叛逆之罪都是宁杀错,勿放过的态度,想要救下一些人,恐怕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