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安生从天空中坠落,脸上仍然满是恍惚之色,他道行太浅,先前的道韵幻彩对他的冲击太大。
明明狐狸走的是【幻惑】路子,他却分辨不出真假虚实,完全沉浸在那宛若仙神所居的天宫中。
不仅如此,他还走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楼阁,从那案桌上摆放的铜鉴里,看到了正在求丹的隐娥道人季幽兰。
安生依稀记得当时女道人的状态很差,没想到在他看了之后,突然峰回路转,凝结出一枚如万千华光所化的玄丹。
季幽兰将那玄丹吞入腹中,眉心裂痕弥合,华光尽敛,化作纯白色桂纹。
然后幻彩消散,安生惊醒过来,自己在从急速的下落之中。
“小白!”
好熟悉的声音,安生有些懵圈地想着,自己难不成还在做梦吗?
下一秒,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亲切的怀抱中。
‘这个感觉和味道,有点像瓶儿,但应该不是,她没有这么大……’
狐狸下意识地踩了踩,一抬头,狐狸脸上很人性化的显现出见鬼的表情。
‘我超,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白!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师尊,师尊她……”
李瓶儿举着狐狸的身子使劲摇晃,安生总算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瓶儿,你你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不在难道你就可以为非作歹吗?!”
少女眼睛红红的,对着安生质问道。
“不,现在先别说这个,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安生左顾右盼,早在先前落下月华降下厉火时,四周的居民和卫队们早已跑光……
喔,陈萱琳还留在那,只是气息奄奄,应当是失了王朝气运被反噬了,没有逃走,只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
安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随后焦急地对瓶儿说。
“我可以解释的,我们快些走,一会打起来再走就来不及了。”
李瓶儿还想说什么,安生已经伸出小爪子堵住了她的嘴:“瓶儿,相信我这一次,我们快些走。”
一人一狐狸对视着,李瓶儿听得出安生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总算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边走边说。”
她牢牢将狐狸抱在怀中,生怕被安生逃了去,经过先前和芊芊藏身的地方,那栋阁楼已经坍塌成了废墟。
李瓶儿也顾不上她了,只能希望芊芊平安无事,随后抱着安生朝城外跑去。
“……”
陈萱琳表情木讷地望着天空中光怪陆离的景象,黑色的火焰和纯白的月华交织成绚烂的烟火,在她的眼底升腾着。
‘终究,还是不成。’
身后响起脚步声,这位女国主没有回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阿姐,你来杀我了?”
井国的国师走到她身后,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对方是问天宗的余孽,道行高深,你一时被蒙蔽,情有可原,待此间事了,随我回族里,我会向族姥求情。”
“呵……”
陈萱琳眼底倒映着漫天的华光,同为嫡系,一者惊才绝艳,早早筑基,一者身无灵窍,修行无门。
上天何等不公。
时至今日,陈萱琳已是心如死灰,那陈氏的筑基女修见状,也只是叹了一声。
“我去杀人,你……好自为之吧。”
……
“瓶儿,快一些,趁着天上还没打完,我们先跑得远远的……”
狐狸坐在少女肩头,仰起头看着头顶正在斗法的两人——他自然是看不见人影的,只有神通回荡的压迫感笼罩着整个天幕。
‘怎么会这么强?’
安生暗自咂舌,他在阴氏也是见过一次金丹的,正是给他批了【炉鼎命】那位。
当时那位好似半只脚已经踏入坟墓的老人给他的压迫感远没有现在斗法这两位来得强大。
‘还是说这洞天太小了,衬得她们俩个威能广大……’
李瓶儿不停歇地跑着,偶尔忧心忡忡地望一眼天空,想要停下来,却在安生的催促下继续逃跑。
此地已是离了王城足有数里,少女自己都没想过她能跑这么快。
在季幽兰求得丹位的那一刻,李瓶儿卡了数个月的关卡应声而破,达到了炼气六层。
女道人并没有信口雌黄,她求得丹位,贵不可言,李瓶儿作为她当前唯一的弟子,蹭了她师尊的命数。
再加上安生给的一缕命数,虽然李瓶儿自己还没有察觉,但现在的她,修行太阴道统已经是一条坦途。
“小白,师尊她到底……”
李瓶儿望着天空,忍不住停下来问道。
“她已经求得丹位,是金丹真人了。”
安生回答道,明明已经跑出很远,但不知为何,他心中仍然悸动不安。
“所以那些事……真的和你们有关?”
李瓶儿语气复杂地问道,见狐狸还想回避,她加重了语气。
“小白,快回答我。”
安生见李瓶儿这副模样,有些无奈道:“瓶儿,修行一事就是如此。”
这已经是承认了,李瓶儿脸上的血色褪去,显得很是苍白,她咬了咬唇,说道:“什么就是如此,修行,修行就可以罔顾她人的死活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
“只要能证得那虚无缥缈的道果,别说死多点人,就是世界因此毁灭,也在所不惜……”
安生轻声说道,澄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一道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身影,她从王城的方向朝这边走来,每一步都掠过长长的一段距离。
“你师尊没得选,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我们都没得选。”
安生从少女肩膀上垂下尾巴,将内里藏着的玉简交到李瓶儿手中,然后轻盈一跃落在地面。
他并未回头,眼底燃起粉红色的火焰,这处王城外的郊区上空,莫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轻柔的雨丝里夹杂着一片片纷飞的桃花瓣,看上去美轮美奂。
“瓶儿,快逃吧。”
少女愣了一下,不远处的地面陡然间迸发出一道黑色的火柱,一袭火纹黑衣的女人从火焰里走了出来。
冰冷的视线从那双化作火焰的瞳孔中投射过来,刺骨的杀意和焚尽一切的热浪如海啸肆虐而来。
“逃?你们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