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气的婚姻（四）
秘密公寓的窗帘紧闭，周雅透过缝隙观察着楼下的街道。这是李律师安排的\"安全屋\"，位于城北一栋不起眼的老旧公寓楼里。三天了，陈志发了87条短信，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去了她父母家两次。
小雨在地毯上摆弄着新买的积木，时不时抬头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爸爸什么时候来？\"
周雅放下窗帘，蹲到女儿身边：\"宝贝，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爸爸...很忙。\"
\"我想爸爸了。\"小雨的嘴唇颤抖着，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我想我的小熊。\"
周雅抱紧女儿，闻着她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那只破旧的小熊玩偶落在了家里，现在回去取太危险了。她暗自记下要买只新的。
手机振动，李律师的短信：「有重要发现，一小时后到。别开门给任何人。」
周雅把小雨交给前来帮忙的表妹照看，自己则坐在门边等待，手里紧握着防狼喷雾。李律师准时到达，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警方重新调阅了林雯的车祸档案，\"李律师直接切入主题，打开文件袋，\"事故发生在山区公路，刹车失灵导致车辆坠崖。但当时的技术报告显示，刹车油管有人为锯痕。\"
一张现场照片滑到茶几上——扭曲的汽车残骸卡在悬崖边的树丛中，触目惊心。
\"这是谋杀...\"周雅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还有更糟的。\"李律师抽出另一份文件，\"我查了陈志每月2万元的汇款去向。收款人林美珍确实是林雯的母亲，但她在四年前就去世了。账户现在的持有人是张明哲，林雯的大学同学。\"
一张泛黄的毕业合照被推到周雅面前。她立刻认出了站在林雯旁边的男人——就是那张与林雯、林晓合影的眼镜男子。
\"张明哲，\"李律师指着照片，\"新加坡国立大学教授，专攻生物化学。有趣的是，他在林雯去世后突然辞职出国，从此再没回国。\"
周雅的手指颤抖着划过照片上林雯的笑脸：\"你认为他和林雯...\"
\"很可能是恋人关系。我查了林晓的出生日期，林雯怀孕时正和张明哲一起参加学术交流活动，而陈志在国内。\"
周雅突然明白了：\"林晓不是陈志的女儿...\"
\"这解释了为什么陈志在林雯母亲去世前不认林晓，\"李律师点头，\"也解释了林雯日记里的'背叛'。陈志发现真相后，可能策划了那场车祸。\"
\"而现在他给我买了高额意外险...\"周雅感到一阵恶寒，\"就像对待林雯一样。\"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李律师严肃地说，\"尤其是能直接证明他杀害林雯的证据。你有办法进入他的书房吗？\"
周雅想起那个上锁的暗格：\"我需要再回去一次。\"
\"太危险了。\"
\"但我可能是唯一能找到决定性证据的人。\"周雅下定决心，\"他知道所有常规的藏匿处，但我了解他的习惯——那些他自以为没人注意的小细节。\"
第二天中午，确认陈志在公司有会议后，周雅让表妹带着小雨去游乐园，自己则冒险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刺耳。门开了，屋内静悄悄的，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味——陈志最近又开始抽烟了，这是压力大的表现。
周雅戴上事先准备的手套，直奔书房。暗格里的日记本和转账单还在原处，但她这次注意到暗格底部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用力按压后，一个隐藏的小保险箱弹了出来。
保险箱需要密码。周雅试了陈志的生日、小雨的生日，都不对。她深吸一口气，输入林雯的忌日——保险箱开了。
里面放着一个沾满油渍的布包和几个文件袋。周雅打开布包，几段断裂的金属管滚了出来——汽车刹车零件？上面还贴着警方证物标签！
第一个文件袋里是一份dNA检测报告，日期是林雯死后一个月：「陈志与林晓亲子关系概率：0%」。第二个文件袋让周雅的血液瞬间凝固——一份与林雯死亡当天相同的人身意外保险单，受益人同样是陈志。
\"天啊...\"周雅用手机疯狂拍照，手指不停颤抖。这不仅是证据，更是杀人纪念品。陈志保留这些，就像猎人保存战利品。
突然，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周雅的心跳几乎停止——陈志回来了！
她迅速将东西放回保险箱，但已经来不及逃走了。脚步声沿着楼梯迅速接近。周雅环顾四周，躲进了书房的壁橱里，轻轻拉上门，只留一条缝隙。
书房门被推开，陈志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糟透了，胡子拉碴，西装皱巴巴的。他径直走向书桌，打开暗格，然后僵住了——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周雅？\"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知道你在这里。\"
周雅屏住呼吸，手指悄悄按下手机的录音键。
陈志开始在房间里搜寻，打开每一个柜门。当他拉开壁橱门时，周雅猛地将防狼喷雾对准他的脸。
\"别动！\"她厉声道，\"我已经报警了！\"
陈志踉跄后退，双手捂住火辣辣的眼睛：\"你...你疯了吗？\"
\"疯的是你！\"周雅举着手机，确保录音继续，\"你杀了林雯，就因为她背叛了你！现在你想对我做同样的事！\"
陈志的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喷雾还是愤怒：\"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林雯是什么好人？她骗了我五年！那个贱人—\"
\"所以你就杀了她？\"周雅逼问，\"割断刹车管？\"
\"她活该！\"陈志咆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警方会对你这句话很感兴趣的。\"周雅晃了晃手机，\"还有你保险箱里的刹车零件和假保险单。\"
陈志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把手机给我！\"他扑向周雅。
周雅闪身躲开，冲向门口，但陈志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倒在地。手机滑到墙角，仍在录音。
\"七年了，\"陈志掐住周雅的脖子，声音冰冷，\"我给了你一切，而你却背叛我，像她一样...\"
周雅奋力挣扎，指甲抓过陈志的脸：\"我...从未...背叛...\"
\"你偷看我的东西，找律师，还想带走我的女儿！\"陈志的手越收越紧，\"小雨是我的，就像林晓本该是我的！\"
眼前开始发黑，周雅用尽最后的力气，膝盖猛击陈志胯下。他痛呼一声松开了手。周雅爬向墙角，抓住手机，但陈志再次扑来，这次他手里多了一把裁纸刀。
\"把手机给我，\"他喘着粗气，\"否则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小雨。\"
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周雅知道他不是虚张声势——这个男人已经杀过一次人。
\"好...好...\"她假装顺从，慢慢递出手机，却在陈志伸手接的瞬间猛地撤回，同时按下发送键——录音已传送到李律师的邮箱。
陈志意识到被耍，怒吼一声挥刀刺来。周雅侧身闪避，刀锋划过她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她趁机抓起书桌上的铜质镇纸，用尽全力砸向陈志的头。
\"砰！\"陈志晃了晃，裁纸刀掉在地上。周雅推开他，冲向门口。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但她不敢回头，一路狂奔下楼，跳上车，猛踩油门。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顺着手腕滴到方向盘上。周雅颤抖着拨通李律师的电话：\"他...他承认了...录音已经发给你...我需要警察...医院...\"
\"坚持住，\"李律师的声音紧张而坚定，\"我已经通知警方去公寓取证。你现在直接去市中心医院，我会在那里等你。\"
挂断电话，周雅从后视镜看到陈志的黑色奥迪正飞速接近。他额头上的伤口渗着血，面容扭曲如恶鬼。
红灯！周雅猛踩刹车，陈志的车从侧面撞来。\"轰！\"安全气囊爆开，世界天旋地转。
模糊中，她看到陈志下车向她走来，手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冷光。但下一秒，警笛声由远及近，陈志犹豫了一下，转身跑回车里，飞速逃离。
\"小雨...\"这是周雅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我必须保护小雨...\"
当她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床边站着李律师和两名警察。
\"陈志？\"周雅嘶哑地问。
\"在逃，但我们已经发出通缉令。\"一位警官说，\"你的录音和拍下的证据非常关键。我们在他家找到了那个保险箱。\"
李律师握住周雅的手：\"小雨很安全，和你表妹在一起。警方已经派人保护她们。\"
\"不...\"周雅挣扎着要起来，\"他会去找小雨的...他知道所有小雨喜欢去的地方...\"
\"我们已经监控了所有地点，\"警官保证道，\"但他更可能试图离境。机场和边境都已收到通知。\"
周雅摇摇头，喉咙火辣辣地疼：\"你们不了解他...他不会逃跑...他会先完成...\"她突然停住，瞳孔收缩，\"游乐园！小雨今天去了游乐园！\"
她抓起手机拨打表妹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快联系游乐园！\"周雅几乎尖叫起来，\"他会在那里找小雨！\"
警官立刻拿起对讲机下达指令。李律师帮周雅拔掉点滴，扶她下床：\"我们去游乐园。\"
警车呼啸着穿过城市。周雅紧握着手机，不断重拨表妹的号码。每一次无人接听都像一把刀插在心上。
游乐园的摩天轮已经映入眼帘，周雅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陈志冰冷的声音传来：
\"周雅，你想玩侦探游戏？那我们玩个大的。一小时内带着所有证据原件独自来老厂房，否则你永远见不到小雨。\"
电话挂断，紧接着一条短信发来小雨和表妹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
周雅的世界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