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着阴云的天空中,白色海鸥盘旋飞翔,鸟鸣声在空中回响不断。
潮湿的咸腥气,银白色海滩,在那地平线尽头,黑夜即将来临。
靠近海滩的草地上,少年浑身染血,面部朝下,呼吸越发微弱,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忽然响起密集的骏马嘶鸣。
“老帅,那里有人!”
黄昏下,百余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他们身穿相同的衣袍甲胄,马鞍两侧斜挎长剑、弓箭、长矛,金色余晖照亮雪白甲胄,照亮兵器上的寒芒。
这些人的坐骑均为八阶妖兽九灵骏,飘逸的银色马鬃被海风吹拂,倍显俊逸潇洒,八阶妖兽的战力能够达到炼神境中后期,如此多九灵骏,可以见得这群人的来历不低。
很快,这支军队般的队伍抵达海岸线附近。
“带他回去。”队伍中间,一名长着络腮胡的汉子说道,他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老帅,这家伙灵力枯竭,而且看他这种模样……,莫不是在天刹海那边摊上事儿了,想着登陆避祸吧?”汉子身边的年轻人提醒。
“奶奶个熊样!”汉子一巴掌拍在年轻人脑袋上,力道不重,只是开玩笑而已,他远眺昏暗海面,海水的腥气涌入鼻间,忽而咧开嘴角:
“就算在天刹海惹事了又咋样?咱们是天骑部的人,背后有那座关,谁他娘敢动我们?甭磨蹭了,婆婆妈妈莫不是个娘们儿,给老子把他带回去!”
不多时,这支来自天骑部的队伍驰返草原,与来时不同的地方在于,队伍中多了一名浑身染血的少年。
马背上难免颠簸,堵在那拉康士胸膛间的淤血,被震得从齿缝间溢出。他逐渐睁开眼睛,视线迷迷糊糊,看到后方不远处的风景:
一望无际的黑色水面,无数白色大鸟在天上盘旋高飞,水浪拍打在岸边,泛着一层又一层乳白泡沫。那里有洁白如晶砂般的“土壤”,有漆黑如炭般的嶙峋礁石……
那拉康士嘴唇蠕动,他突然想到幼时爷爷给自己讲的故事,那是关于大海的故事。
脑子仍然昏沉,那拉康士声音嘶哑道:“我,我要,回家。”
“你身上的灵力全被那张千里传送符榨干,后面更是被强行抽取体内六成精气,损耗十余年寿命。说来也算你小子命大,幸亏被我们看到,才能救你一命。
“从今天起,你属于天骑部,余生,代人族镇守云苍长城之外草原。”被下属称作老帅的汉子头也不回,声音轻淡。
那拉康士哽咽:“我要回家。”
“我翻过你的储物戒,你是来自一个叫七氏部落的地方吧?呵呵,就算老子放你走,归途漫漫,万一碰到黑匪那群渣滓,必死无疑。”
那拉康士无声流泪。
他曾渴望见到大海,然而当他抵达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很难再回去。
老帅看了眼那拉康士,回头继续看向茫茫草原,内心古怪。
天骑部所绘的地图绝不会出错,这么看来,七氏部落距离这里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只靠千里传送符,不可能把他送到这里,那么是哪位大能出手?
七氏部落,那拉家族驻地。
白色帐篷中,那拉家族高层齐聚此处,即便闭关已久的长老也被强行喊醒。这座帐篷能够容纳上百人,可此时仅有数十人,气氛低沉。
上首位置,那拉洪康坐于此处,面带煞气,脚底结出坚冰。身为家主的那拉安炎位于下方,正襟危坐,与帐篷内大多数人一样,他也不敢去看那拉洪康。
“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当个哑巴,说话。”那拉洪康声音冰冷。
“调查过了,小少主今天傍晚的时候偷溜出去,后面有人看到他和牧神医打了一架,之后便再也没人看到小少主。”一名长老恭敬说道。
那拉安炎心里暗笑,却是面容森寒道:
“先前那个少年差点失手杀死那拉城,我们都知道他的性子睚眦必报,康士曾多次招惹他,这次康士的失踪,可能也是他下手。”
“牧。”那拉洪康闭上眼睛,声音悠长而复杂。
当帐篷内的声音落下,那拉家族驻地上空飘落雪花,城池之内,唯有那拉家族如此,这份动静,当即惊动其他六大家族。
……
……
“说说呗,多理天怎么中毒的?”孤辰跟在多家长老身后,二人正在朝多家驻地走过去。
听到孤辰直接称呼多理天的全名,这位老人表情怪异,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家主辟谷十余年,从未停止修炼,这次家主中毒也是我们从未想过的。”
“这么说,不是因为食物中毒啊。”孤辰揉搓指腹,继续问道:“酒水呢?前两次我参加的宴会上面,那老头儿喝酒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老人咳嗽一声,表情愈发怪异:“酒水下毒怕是不太可能,家主的修为已达还虚七层,就算有人下毒,家主也必能察觉到。”
这小子真有传闻中那般邪乎,扎几针,毒就会自己出来?呵呵,想来不至于,他如此年轻,难免被某些人夸大了。
兴许是嫌孤辰话多,也可能是因为走路太慢,这位多家长老直接把手放在孤辰肩上,孤辰没反抗,第二秒,空间荡起涟漪,裂缝大开,转眼将两人吞噬。
不多时,孤辰走入白色帐篷,脚步突然顿住,眉头肉眼可见的蹙起,直至形成川字。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昭节掀开营帐门走了进来。
孤辰没察觉到昭节,他的注意力放在空气中,准确的说,是被一缕女子馨香吸引。他曾闻过这种气味,那个人刚好还是他的对头——那拉幽梦。
难道传闻没说错,那女人真是破鞋?孤辰心里惋惜。
“发生何事,为什么摇头?”昭节好奇的看着孤辰。
“两位神医,一定要救救我啊。”多理天声音颤抖,他看到孤辰站在门口,半天没动弹,下意识以为自己真的病入膏肓。
孤辰拍拍昭节的手臂,示意她别跟过来,自己则走到多理天身旁,神色古怪的盯着老人。
“欸哟,牧神医你别光看着,说句话啊,要不然老夫心里不得慌死?”多理天欲哭无泪。
“没啥大事。”孤辰露出笑容。
不知为何,多理天看到孤辰的笑容后,心里反而更没底。
孤辰捏着两根紫金细针,破妄神眸一扫,细针飞出,扎进多理天腹部某两处灵脉结点。
多理天舒服的呼出口气,只觉小腹火热,然后肚子一鼓,“噗”的声响震彻白色帐篷,紧接着,一股恶臭传入帐篷。
孤辰早有预料,提前拉着昭节退到营帐门。他们安然无恙,倒是苦了带他们前来的两位多家长老,差点被自己家主熏死。
孤辰揭开营帐门,让寒风吹进帐篷。
“什么情况?”昭节以手掩鼻,用眼神示意孤辰解释解释。
孤辰看着昭节的眼睛,轻轻摇头。
随后他看向多理天,眼眸深邃:“多家主没事了,不过晚辈还是建议您最近深居简出,看看情况再说。”
多理天不解,见孤辰隐晦的朝自己眨眼,当即想到孤辰这番话的最后几个字,恍然大悟。
“牧神医的话自然要听,老夫这几日便留在这里,不出去了,刚好砥砺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