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江面上疾驰,直到确认甩开追兵后,吴邪才将船速放缓,停靠在一处隐蔽的河湾。
夕阳西沉,将江水染成血色。
林昭坐在甲板上,用纱布按着肩膀上被匕首划开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布料黏在伤口上,每次动作都会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没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张起灵从船舱里拿出医药箱。
“脱了。”他站在她面前,递过一瓶消毒酒精。
林昭抬眸:“我自己来。”
张起灵没动,黑眸沉静地看着她。
僵持两秒后,林昭别过脸,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将衣领拉下,露出肩膀的伤口。张起灵蹲下身,用镊子夹起沾了酒精的棉球,动作干脆利落地清理伤口边缘的血迹。
他的手指很稳,力道精准,既不会太轻导致消毒不彻底,也不会太重增加疼痛。林昭盯着江面,呼吸平稳,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不适。
“你以前处理过很多伤口?”她突然问。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覆盖,胶带固定。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凉得像水。
“好了。”
林昭整理好衣领,抬眼时发现黑瞎子正倚在船舱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聊正事吧。”吴邪走过来,手里拿着那张青铜鼎的照片,“那些人明显是冲着林昭来的,为什么?”
胖子插嘴:“是不是她爹的仇家?”
林昭冷笑:“我父亲要是真有这种仇家,我活不到现在。”
“那鼎里到底有什么?”吴邪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沉默片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一块从鼎内部刮下的绿色锈迹。他将它倒在甲板上,在夕阳下,那些锈迹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这不是普通的铜锈。”黑瞎子蹲下来,用刀尖拨了拨,“里面有东西。”
林昭忽然伸手,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和滴管。她将几滴透明液体滴在锈迹上,那些绿色物质立刻开始溶解,露出底下细密的纹路——是文字。
“西周金文。”她轻声说,“记载了一种祭祀仪式。”
吴邪凑近:“写的什么?”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林昭的指尖悬在那些文字上方,没有真正触碰,“这是招魂术。”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江风吹过,带着潮湿的腥气。
“所以那些人想要的是……”胖子咽了咽口水。
“不是想要,”张起灵站起身,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是阻止。”
林昭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我父亲派人警告我别插手,另一伙人则想直接杀了我——看来这个鼎里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她抬头看向张起灵:“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张起灵与她对视,目光深不见底:“知道一部分。”
“那现在能告诉我全部了吗?”
黑瞎子突然吹了声口哨,指向江面:“恐怕没时间了。”
远处的江面上,三艘快艇正破开暮色,朝他们疾驰而来。这次,每艘船上都站着至少六个全副武装的人。
林昭缓缓站起身,将工具箱扣好:“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继续聊了。”
吴邪已经发动了渔船:“坐稳!”
发动机轰鸣,渔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林昭抓紧栏杆,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忽然从工具箱夹层取出一小瓶无色液体。
“氢氟酸?”黑瞎子挑眉。
林昭没回答,只是拔掉瓶塞,将液体倒入一个空罐子,又加入几粒白色粉末。罐中的液体立刻开始翻涌,冒出刺鼻的白烟。
“十秒后扔出去。”她将罐子递给胖子,“别沾到手上。”
胖子瞪大眼睛:“这玩意会炸?”
“不会。”林昭看向逼近的快艇,“但足够让他们暂时看不见我们。”
渔船一个急转弯,罐子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最前面的快艇旁。下一秒,刺目的白光爆发,整个江面被浓密的烟雾笼罩。
在混乱的咳嗽和叫骂声中,他们的渔船悄然隐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