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清晨，林昭是被一阵尖锐的电子音吵醒的。
【警告！警告！】系统的声音变得扭曲失真，【跨维度连接失败！重复，跨维度连接完全失败！】
林昭猛地睁开眼，帐篷里还是一片昏暗。其他人似乎还在睡梦中，只有她一个人被系统的警报惊醒。
'小声点！'她在心里呵斥，'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我们回不去了。】
'什么？'
【系统刚刚尝试了第1024次跨维度连接，】系统机械地报告，【全部失败。根据残余数据分析，宿主原生世界与本世界的通道已完全关闭。】
林昭躺在睡袋里，突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虽然这几天她已经有这种预感，但听到系统确认，还是像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
'你是说...我永远回不去了？'她颤抖着在心里问。
【是的。】系统简短地回答，然后陷入了沉默。
帐篷外传来鸟叫声，晨光开始透过帆布渗进来。林昭盯着帐篷顶，大脑一片空白。她的父母、朋友、学校、那个平凡但安稳的世界...一切都消失了，而她甚至没来得及道别。
\"起床了。\"张起灵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林昭吓了一跳。
她机械地爬起来，收拾睡袋。右臂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动作大了还是会疼。这种疼痛现在反而给了她一丝真实感——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系统进入节能模式。】系统突然宣布，【剩余能量不足5%，将暂停所有非必要功能。】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
【祝宿主好运。再见。】
然后，就像关掉了电源开关一样，系统的存在感完全消失了。林昭在心里呼唤了几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个爱哭爱叫的废物系统，现在连哭叫都不给了。
\"大学生，发什么呆呢？\"王胖子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思绪，\"赶紧收拾，今天就能到地方了！\"
林昭麻木地点点头，跟着队伍收拾营地。没有系统的唠叨，她的脑子里安静得可怕。
早餐时，吴邪递给她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你今天气色很差，不舒服？\"
林昭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睡好而已。\"
吴邪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但林昭注意到张起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能看透她的伪装。
队伍继续前进，地势开始变得崎岖。茂密的丛林逐渐被裸露的岩石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味。林昭机械地跟着队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系统？】她又一次在心里呼唤，依然没有回应。
中午时分，队伍到达了一处山谷。谷底有一座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石制建筑，半掩在茂密的藤蔓和灌木中。如果不是刻意寻找，很容易就会错过。
\"就是这里了，\"吴邪对照着地图说，\"根据情报，入口应该在建筑东侧。\"
黑瞎子摘下墨镜擦了擦：\"风水不错，葬在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王胖子搓着手：\"那还等什么？赶紧的，胖爷我都等不及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了！\"
林昭站在队伍最后，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要盗墓。而她，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即将亲眼目睹并可能参与一场犯罪活动。
\"等等，\"她脱口而出，\"你们是要...盗墓？\"
四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表情各异。王胖子一脸\"你在开玩笑吗\"，黑瞎子似笑非笑，吴邪略显尴尬，而张起灵...依然面无表情。
\"丫头，\"王胖子夸张地挑眉，\"别告诉我你跟了我们五天，还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林昭哑口无言。她确实知道这些人不简单，但亲眼见证他们准备实施犯罪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必进去，\"吴邪温和地说，\"可以在外面等我们。\"
黑瞎子冷笑一声：\"然后让她趁机逃跑？天真，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心软的毛病？\"
\"她跑不了，\"张起灵平静地说，\"方圆十里没有人烟。\"
这句话让林昭浑身发冷。不是威胁，而是简单的事实陈述——在这个世界，她无处可去。
\"我...我不会跑的，\"她小声说，\"我就在外面等。\"
最终决定是吴邪留在外面\"看管\"林昭，其他三人准备进入古墓。林昭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看着张起灵、黑瞎子和王胖子熟练地检查装备，准备绳索和照明工具。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微弱地响起，【系统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危险...】
'系统？你回来了？'林昭几乎要哭出来。
【能量...不足...】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那个建筑...不对劲...宿主...小心...】
然后，系统又陷入了沉默。
吴邪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别担心，他们经验丰富，不会有事。\"
林昭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张起灵的身影。那个男人正在检查一把看起来相当锋利的匕首，动作娴熟得像是在准备一堂普通课程。
\"小哥他...\"林昭犹豫了一下，\"他不是普通人，对吗？\"
吴邪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你终于发现了？\"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天气，\"不过在这个行当里，普通人也活不长。\"
林昭想问更多，但此时王胖子大声招呼道：\"准备就绪，出发！\"
张起灵最后看了林昭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懂，然后转身跟着黑瞎子和王胖子走向那座古老建筑。三人很快消失在藤蔓覆盖的入口处。
\"他们...要多久才能出来？\"林昭问。
吴邪耸耸肩：\"看情况。快的几小时，慢的可能要几天。\"
\"几天？\"林昭瞪大眼睛，\"那食物和水...\"
\"我们都习惯了，\"吴邪笑了笑，\"最长的记录是在一个西夏墓里困了七天，靠墓里的陪葬酒和蝙蝠活下来的。\"
林昭胃里一阵翻腾。这些人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吴邪时不时查看手表，表情逐渐凝重。
\"他们应该出来了，\"他喃喃自语，\"已经超过预计时间两小时了。\"
林昭也开始不安起来。那座半掩在地下的古老建筑看起来越发阴森，藤蔓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某种活物的触须。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林昭差点从石头上滑下来，吴邪一把扶住她。
\"怎么回事？\"她惊恐地问。
吴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出问题了。\"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对讲机，\"小哥？胖子？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只有刺耳的杂音。
吴邪咒骂一声，开始快速收拾装备：\"我得进去看看。你...\"他犹豫了一下，\"你最好跟我一起。单独留在这里更危险。\"
林昭的心跳如鼓。进入那座古墓？光是想想就让她双腿发软。但她更不敢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
\"好、好的。\"她颤抖着说。
吴邪递给她一个手电筒和一把小刀：\"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古墓里的机关不是闹着玩的。\"
林昭点点头，握着小刀的手全是冷汗。她跟着吴邪来到建筑入口，那些藤蔓近看更像某种怪物的口器，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记住，\"吴邪回头严肃地说，\"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尖叫，别乱跑。跟紧我。\"
林昭深吸一口气，跟着吴邪钻入了那个黑暗的洞口。
通道狭窄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某种说不清的怪异气味。手电筒的光线在古老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每一步都让林昭的心脏跳得更快。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微弱地响起，【检测到...异常生命体...】
'什么异常生命体？'林昭在心里尖叫，但系统又没了回应。
吴邪突然停下脚步，林昭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举起手示意安静，然后慢慢将手电筒照向前方。
通道在这里变得开阔，形成了一个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口石棺，盖子已经被移开一半。而更让林昭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新鲜的脚印和...暗红色的痕迹。
\"血？\"她小声问。
吴邪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他谨慎地靠近石棺，手电筒照向内部——
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从石棺中传出，林昭吓得差点跌倒。一个黑影猛地从棺中跃出，直扑吴邪！
\"小心！\"林昭尖叫。
吴邪敏捷地闪开，那黑影撞在石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手电筒的光线照过去，林昭看到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那东西有着人类的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它的四肢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刚才的撞击显然折断了几根骨头，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正慢慢地重新爬起来。
\"走！\"吴邪一把拉住林昭的手腕，\"快跑！\"
他们转身就往通道外冲，但那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追了上来。林昭能听到它不似人类的喘息声就在脑后，闻到那股腐烂的恶臭——
一道黑影从侧面通道闪出，寒光一闪，那怪物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黑色的液体喷溅在石壁上，无头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张起灵收回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小哥！\"吴邪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呢？\"
\"安全。\"张起灵简短地回答，目光却落在林昭身上。她正剧烈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
\"带她出去。\"张起灵对吴邪说，然后转身又消失在通道黑暗中。
吴邪拉着还没缓过神的林昭快速向出口移动。林昭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看到的那个...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人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僵尸存在？
【警告...警告...】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检测到...非自然生命体...数据库混乱...】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昭在心里尖叫。
【无法识别...】系统的声音充满恐惧，【建议宿主...立即逃离...】
逃？往哪逃？林昭麻木地被吴邪拉着走，那个怪物的形象深深烙在她的脑海里。这个世界不仅有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还有张起灵那种超越常理的人...
回到地面后，林昭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夕阳已经西沉，森林开始笼罩在暮色中。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诡异而凄凉。
\"那...那是什么？\"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吴邪递给她一瓶水：\"尸变。有些古墓里的尸体，因为特殊环境会发生异变。\"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解释一个普通的自然现象。
\"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东西？\"林昭颤抖着问。
吴邪笑了笑：\"不算经常。这次算运气不好。\"他顿了顿，\"或者说运气好——有小哥在。\"
林昭想起张起灵那一刀斩首的利落动作，又是一阵战栗。那个男人杀僵尸就像普通人切菜一样轻松...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黑瞎子和王胖子也安全出来了。王胖子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黑瞎子则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可疑的黑色液体。
\"收获不错！\"王胖子拍拍背包，\"就是遇到点小麻烦。\"
\"小麻烦？\"吴邪挑眉，\"你们惊动了一个尸变的，差点害我和林昭遇险。\"
黑瞎子摘下墨镜擦了擦：\"意外而已。主墓室的机关触发了防腐系统失效。\"他看了林昭一眼，\"丫头吓坏了？\"
林昭没有回答。她看着这四个谈论僵尸就像谈论天气一样平常的人，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和疏离。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系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走吧，回营地。\"吴邪拍拍她的肩膀，\"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林昭机械地跟着队伍往回走。张起灵走在最后，始终保持着沉默。但林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背上，像是在评估什么。
回到营地后，林昭蜷缩在睡袋里，全身止不住地发抖。今天经历的一切彻底摧毁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僵尸、古墓、超越常理的人类...而她，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被困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永远回不去了。
【宿主...】系统微弱的声音响起，【系统...很抱歉...】
林昭没有回应。她只是静静地躺着，听着帐篷外那四个人的低语声和篝火的噼啪声。他们属于这个世界，而她...只是一个误入的异乡人，连她唯一的同伴——那个废物系统——也快不行了。
一滴眼泪无声地滑下她的脸颊。明天，太阳还会升起，但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