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被我妈给强拉硬拽的拉了出来,阿芬情绪有点不高:“三嫂,你说我们农村女人为啥不能过的和城市女人一样啊!人家出门动不动都是风衣皮鞋的,而我们一年到头来都是一件蓝棉衫。这过年了也添置不了一件像样的衣服。这样的人生也太没有意思了,过得一点盼头都没有,我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这穷苦的生活上了。”
我妈也理解阿芬的心情,我妈她也是女人,她也和阿芬一样爱美。只是人总要妥协于现实。阿芬刚刚和我四叔结婚并没有多长时间,他们之间还只有一个孩子,根本不懂过日子是什么样的,更不懂过日子的意义。
而我妈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才刚刚三十多一点的岁数,但是她将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也和我爸风风雨雨的过了快十年的日子了,她知道过日子那不是闹着玩呢,是实打实拿实力的。
我妈拉着阿芬走到街南头一家裁缝店,指着那一批批花布对阿芬说:“阿芬,你看这些布料多漂亮啊!你撕一块布,回家做成一件衣服,你穿上肯定漂亮。”
“可是我……我还是喜欢百货大楼那件呢子外套!”
“阿芬,过日子不容易,我们现在没有那个条件,等宏发有钱了,你让宏发给你买两件呢子大衣换着穿。现在你还不懂过日子的意义,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那……那你呢?”
“我买些年货,也撕一块布,回去给几个孩子做件花外套,让孩子也跟着喜庆喜庆。”
阿芬眼睛一瞪:“三嫂,你自己不做件新衣服穿穿啊!”
我妈指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笑着说:“我都这个样子了,穿啥也不好看了,让孩子们穿好就行了,等生了我再穿也不迟。”
我妈的举动给阿芬上了一堂很生动的课,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转变成一个妻子,一位母亲到底是怎么转变的。现在阿芬知道了,那是心理的变化,是成熟的表现。
后来我四叔对我爸说,阿芬从街上回去后。就对我四叔说,她也打算再生一个孩子。以后一定勤俭持家,和我四叔一起把日子给过好。
他们在过完年就和我奶奶他们分家另过了,我四婶阿芬一个从结婚后从来没有下过一次厨房的人。居然在分家后也慢慢的学会了做一桌子菜,后来我们大家族无论有什么大的活动或者聚会,都会邀请阿芬去当主厨的。因为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男女老少都很赞成,我四叔说我妈是改变他命运的恩人。
那一年我妈给我也做了一件花衣服,当然裁缝是我四婶阿芬帮忙给做的。我妈不好意思让她白白的给我们做这么多件衣服。因为我家孩子多,衣服做的也多。我妈本来打算自己手工缝制的,被阿芬强行拿走了,并对我妈说:“三嫂,你还真给我见外,咱家不是有缝纫机吗,为啥不用,你看你都这个月份了,还一针针的缝衣服,累坏了我侄子可咋办呢!”
阿芬的爽快和幽默是我妈身上不具备的风格,我妈特别喜欢阿芬的直爽性格,有啥说啥,爱谁恨谁都一目了然,一点也不夹杂。后来我妈只有把我们家炸好的鱼和肉送过去一点作为对她的酬谢。
正是因为我妈和阿芬一直这样的相处模式,才让她们妯娌二人能相处长久。我妈也不喜欢占人便宜,麻烦了别人,她总在别处弥补出来。而阿芬就是大大咧咧,不喜欢计较,只要她有的,她能做到的东西,一定会慷慨大方的给别人付出。
我妈常常给我们说,在外面无论和谁相处,是朋友或者是自己的亲人,都不能把便宜占尽,让一方付出者一直付出。每个人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有一杆秤。只有天平不倾斜,关系才能长久,这些话也成了我们兄妹几人以后做事的标杆。
大年三十很快到了,我们这里的大年三十就是吃饺子,做元宵,挂灯笼,放烟花,那是相当的热闹。人们在劳累一年后,也就在这个时间能够放松放松。
小小的我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像一个跟屁虫一样,捡他们放过的小炮头玩,我哥问我妈要了一块钱,能买好几些雷子炮。
那时间就是这样叫的,那种小炮特别的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的,我哥开心的拿着炮,点燃一个,其余的小孩都在远处站着,捂起了耳朵,等了两秒钟,炮“啪”的一声就响了。然后炮纸蹦的四下嘭散,随着火花炸开,像天女散花一样好看。两岁的我和小堂妹被吓哭了。我哥就特别烦躁:“女娃子,就爱哭,俩个小不点,别跟着我们玩了,哭的烦人,回家找恁妈吃奶去吧!”
被羞辱后的我俩,没有人肯和我们玩,就真的哭着跑回家了。我妈正在屋里包着元宵,她显得特别高兴,我爸则在旁边吸着烟,看着我妈包元宵,吸着烟还不忘记说我妈包的元宵这个大了,那个小的了!
我这个年龄正是好奇的时候,看到我妈包元宵,我就很好奇。于是也想插手帮忙,就用手趁着我妈不注意的时候挖了一疙瘩糯米粉在手里,又挖了一点红豆馅,在手里抓啊抓,抓着抓着就撒了一地。到处都是糯米粉和红豆馅,被我踩了一地。我爸在一旁看见了,立马就生气了,就拉起我就打了一顿。我妈正在包元宵,看见我爸打我,就扔了手里的活,把我爸给推了过去。
“你干嘛呢,大过年的打孩子?”
我爸气哄哄的指着地上:“你没有看见吗,这是在浪费粮食。”
“她又不懂,她才这么小,有你这样的父亲吗?”
“就是你这样的母亲,才把小孩子给教坏了,她不懂我不是在教育她嘛,小时候敢浪费粮食,长大了就敢浪费金钱。”
我妈赶紧擦了擦我的鼻涕和眼泪:“不哭了妞,咱不理他,妈妈不打宝宝啊乖!”
我歪在妈妈怀里,感觉今天太悲催了,大过年的不仅哥哥不带我玩,还被我爸给打了一顿,当时我都气急了,特别恨我爸,我到现在都记着这个事情。说也奇怪两岁时的记忆很少很少,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