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暄暄今天被季漻川吓好几次了,手忙脚乱起来。
她迅速给季漻川做了基本的急救措施,很快,季漻川就幽幽醒来。
徐暄暄问他要不要再去一趟医院。
季漻川躺在床上,很虚弱:“暄暄,我柜子里有东西。”
徐暄暄扭头掀开衣柜,“什么都没有啊。”
吴小米也凑过去,还往里掏了掏,“确实什么都没有。”
吴小米直勾勾盯着季漻川,笑嘻嘻的:“景止,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季漻川要崩溃了,脑袋嗡嗡疼。
最后还是没有去医院,季漻川觉得再妙手回春的大夫都治不了他,他这种情况可能得赶紧找个道士。
徐暄暄厉声把还在叽叽喳喳的吴小米和汪建赶出去。
她坐在床头,凝视着季漻川苍白的脸,严厉的神色慢慢缓下来。
季漻川以为她又要劝自己去看脑子了。
没想到徐暄暄犹豫半晌,还是俯身,低声说:“景止,关于你之前说的话……其实我愿意相信你的。”
徐暄暄其实长得很清秀,只是平时总是端出一副严厉的表情,偶尔缓下神色,虽然难掩疲态,但其实很温缓。
她难过地说:“景止,我也觉得那个跳楼的护士就是李连艺。”
“但是没有人相信我,”她苦笑,轻声喃喃,“他们觉得我是想搞个大新闻挣功绩。真可笑,谁会用人命做功绩。”
她缓了缓情绪,起身给季漻川倒水。
灯光打在她侧脸,显得很安静。
徐暄暄毕业不久,才从乡上调进随平市,虽然也只是个老派出所,但她一直很努力很上进,计划在未来几年继续升职。
但是小地方很看关系,徐暄暄没有那些关系,大家都觉得她在做无用功。
季漻川认真地说:“暄暄,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我知道,”徐暄暄把热水递给他,叹气,“就是,老听到那些话,还是会难受。”
季漻川想了想:“那你以后难受了就来找我,我给你说几句好听的。”
“比如?”
“你特别厉害,你对工作很上心,你能抗住那么多压力,真是了不起。”
徐暄暄被逗笑了:“景止,你好像在逗小孩子。”
季漻川说:“是吗?可是,你要是看着我的眼睛,就会发现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她愣愣地看着他,很久。
半晌,徐暄暄说:“好吧,谢谢你,景止,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徐暄暄准备今晚留在季漻川家,就睡在隔壁,方便照顾季漻川。
季漻川很感动:“暄暄,你对我真好。”
徐暄暄表情宛如便秘:“景止,你的语气好肉麻。”
半夜,季漻川被吵醒了。
他听见敲东西的声音。
起初,他半梦半醒,以为是徐暄暄敲他房门。
后来,他发现那声音很近,带着震感,硬要说的话……
季漻川咻一下清醒了。
他床下有东西。
像察觉到他在装睡,床下敲床板那东西一下就起劲了,开始用指甲嘎吱嘎吱地刮床板。
季漻川埋进被子里。
“咯吱——”
死寂的黑暗里,身后的柜子开了。
季漻川不敢动了。
他觉得床上一陷,显然,有什么东西从柜子里钻出来,爬上了他的床。
季漻川想骗自己都是幻觉。
一双手伸进来了。
能隐隐看到指头上断裂的粉色美甲。
记忆一下就回到那天,他在快递箱里捞出只人手。
季漻川想哭。
“景止——”
刁薇的脑袋也钻进被子,直勾勾望着他,还笑。
“景止,”她幽幽说,“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呀。”
……
季漻川一闭眼,从枕头下抽出水果刀,要跟这些东西来个了断。
他猛地坐起来,倒是把被子里的刁薇吓一跳,发出声短促的尖叫。
季漻川的脑袋刚冒出被子,人就僵住了。
这动静惊起了隔壁的徐暄暄,她正好上厕所,迷迷糊糊地来敲门:“景止,出事了吗?”
季漻川手里还举着水果刀。
窗帘没拉紧,透进外头一点光。
季漻川盯着床边坐着的四个……四个人。
季漻川这下是真的不敢动了。
他左边的吴小米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右边的汪建惊恐地按着他举着水果刀的手。
床上的刁薇一脸心有余悸,刚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李连艺冲他瞪着眼。
在四人的注视里,季漻川保持沉默。
外头徐暄暄没听到回应,以为听错了,又回去睡觉了。
刁薇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汪建说:“还好我按住了,按住了。”
李连艺扫了汪建和刁薇一眼,哼一声,暂时没说话。
倒是吴小米盯着季漻川,表情古怪:“你这是……真忘了?”
季漻川想哭。
忘了什么啊?
难道他其实是害了他们四个的凶手,这是来索命来了吗?
吴小米嫌弃地看着季漻川:“景止,你,你这……你什么表情!”
季漻川说:“给我个痛快吧。”很绝望。
这把吴小米整不会了,吴小米蹭一下从他床上跳起来,“别,不是,你别这样。”
“我们错了,”吴小米挠头,“景止对不起啊,薇姐说你好像撞到脑子失忆了。”
“我们就寻思着,逗你玩玩呢。”
季漻川还是很绝望:“玩什么啊?”
吴小米“哎”了半晌,讲了半天没有重点,还是汪建开口:“这是一个游戏。”
吓唬他玩的游戏吗?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严肃起来。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故事要从……大概季漻川进来的三四天前讲起。
他们五个人,刁薇、李连艺、汪建、景止和吴小米,本来是不太相干的几个邻居。
因为各种原因,那天晚上,几人一起玩了一个游戏。
他们戴上面具,披着斗篷,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屋子里点起五支蜡烛。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册子,他们在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翻开。
第一页只写着——“作家笔下的一百种死法。”
“这就是游戏的名字。”汪建说。
季漻川第一反应是觉得有点耳熟。
季漻川紧接着又听见电子音的一声冷笑。
季漻川轻轻吸一口气,这就是这个副本的名字。
汪建说:“紧接着是第二页,每个人的册子上写的都是相同的内容。”
【这是一篇未完成的作品。】
【可惜的是,年幼的作家设定出一个宏大的标题,却不具备完成这个题目的能力。】
【从此刻起,你将扮演死者的角色,在一个月内,与你的队友们一起,完成一百种不同的死法。】
【当你们的演绎次数达到一百时,你们会被恩准解除恶魔的契约。】
册子是非常普通的册子,泛黄的纸张,起毛的卷边,看不出一点异样。
跳动的烛火里,五人戴着面具,都有点懵逼。
如果事情只是到此为止,是不至于让他们即刻开始杀戮的。
但当最后一个人读完册子上的内容后,所有人面前的蜡烛都瞬间熄灭。
然后……
几人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都打了个寒颤。
吴小米颤声说:“我们看到了地狱……世界上真的有地狱!”
“灵魂会在痛苦中徘徊,永远都得不到安宁!”
那天最后,他们五个四散逃出,在莫大的恐慌与后悔下,紧紧抓着那个册子。
汪建沉默片刻后,率先说:“我是第一个尝试的。”
“我老婆不愿意相信,我就在家里上吊。我死了,但是十几分钟后,我又活过来。”
“然后,那个册子上多了一句话,”汪建咽了咽口水,“写着,‘1、上吊自杀’。”
李连艺说:“看见老汪活过来以后,我就意识到,这个游戏是真的。”
“地狱也是真的,我们不得不玩。”
李连艺说她后来就在家里放煤气把自己毒死,同样也活过来了,除了册子上多一句话,好像无事发生。
游戏起初,除了汪建和李连艺彼此了解,其他人是不知道谁会来参加游戏的。
离开时吴小米留了个心眼,紧紧跟着景止,才发现他们是邻居。
而景止通过美甲认出了当时一个参与者是他的老板刁薇,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吴小米。
吴小米第二天就在医院干头孢兑酒了,非常勇,也怂恿着景止快点开始游戏。
景止只是个普通人,对生死有着天然的畏惧,在家里做了三天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给自己太阳穴开了个瓢。
然后就是季漻川过来了。
而与此同时,吴小米发现进度很慢。
因为刁薇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那天喝酒了,以为就是自己做了个噩梦。
所以吴小米特意去堵了刁薇,把她杀了,尸体送到季漻川家。
季漻川的懵逼让他也懵逼了,一时间不好直接凑上来询问,扭扭捏捏地试探。
而李连艺注意到死去的刁薇的美甲,当机立断去医院里捞刁薇出来。刁薇实际上死了两次,在停尸房又被冻死了一次。
通过这件事他们也发现,复活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所以最好在确认复活之前保存好尸体。
接下来就是他们碰面,彼此交换信息,然后发现还有个不干正事、疑似失忆的季漻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