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十余里,一座韩继没记住名字的大山中。
颇为高大坚固的寨门,早已经化作一堆废墟,从地上残破的牌匾上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名为黑风的土匪山寨。
“屠!”
轻飘飘的一个字从韩继口中吐出。
数百带甲之士,立马有条不紊的鱼贯而入。
山寨中的人根本就没机会反应,便被摸到了老巢。
不远处,跪着一排排负责盯梢的喽啰,绑缚了双手双脚,眼睛瞪的老大,口中被破布塞住,只有喉咙里面不停发出呜呜,似乎在求饶!
看其一群人满脸横肉的模样,显然不是初入行的菜鸟,手中早已经不知有多少条人命。
“聒噪!”
韩继懒得理会,目光看向山寨深处,随意的挥挥手。
一旁的王显见状,立马会意,招呼几人拉起被捆住手脚的山贼,便往不远处的山脚走去。
头颅飞起,热血飙升入半空,洒在地面的积雪上,融出斑斑点点。
突然,韩继手中的睚眦佩刀瞬间出鞘,一道凌厉无比的刀气瞬间出现在虚空。
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向着那道往山涧跳跃的身影斩去。
“哼,还想逃!”
在韩继强大刀气下,那名强大的四品武者,直接化为血雾,一堆碎肉上空慢慢凝聚出一道玄青色的灵气,和艳红色的气血,被韩继收取。
紧接着,山寨内喊杀声震天,一道道外人不可见的气血点、灵气点不断飞出,直接被韩继分给众人。
不时便有一道道惊呼声响起。
“我突破了...!”
紧接着便传来伍长的谩骂:
“小子你不要命了,注意阵型,再有下次,老子关你半个月的禁闭!”
韩继哑然失笑,好似又想起当初率领着几十个小子,去攻打苍山寨情景。
当初也是依靠着阵型和大量山贼周旋,直到自己将那个大当家的一击砸成一滩软肉,山贼才渐渐投降......
对了,那个大当家的叫什么来着......
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韩继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短短不到短短两月,便已经印象模糊!
想起了苍山寨,接着又想起了小河村,又想起了韩安娘,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腹中胎儿可安好。
“程翰...你想家吗?”
韩继突然转头幽幽道。
被韩继点名的壮硕身影一愣,将原本还在警戒着四周的目光收回,来到韩继马前,抱拳行了一礼,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韩继见状,直接道:“如实说便是!”
“回司马,有些想家,想我娘亲了!”
韩继闻言,幽幽道:“是啊...出来一个多月了!”
“算算时间,小河村过段时间便会来人,到时候有什么给家里带的话,便提前写好书信。”
程翰点点头,冰冷的面甲下,那双稚嫩的眼眸浮现出一丝缅怀之色。
感慨道:“今年的冬季比往年冷很多,也不知道家里柴炭准备的够不够。”
韩继轻声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出来的时候我吩咐过你爹,这些过冬的物资当时便在准备!”
程翰他爹,也就是程思义。
他此时一身厚实的皮裘,戴着一顶貂帽,对着主位上的小妇人恭敬道:
“大夫人,吾昨晚查了账本,发现储备的木炭或许不够......”
小河村韩继家前院大厅,外间雪花纷飞,大厅四周摆放不少炭盆,通红的火光散发着温暖。
他前段时间确实准备了充足的木炭,但是也没料想到今年会如此的寒冷。
“按照平均一家三口的用量来算,熬到除岁开春,足足差了两万斤,得要加紧采购。”
小妇人轻轻皱着绣眉,轻声道:“吩咐谢辙,让他加紧采购吧!”
“但也不能干等着,命高炉作坊那边,派两个老师傅,多建几个烧炭的炉子,咱们自己也要烧制。”
“多储备些...今年这气候实在是冷的不正常。”
“还有...一定要注意,不要冻死了人,不然继哥儿回来知道......定会不高兴!”
韩安娘端坐在主位右边,一旁两个丫鬟侍立,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不怒自威。
身穿银白绒袄,梳着精致的妇人髻,头上仅一个镶嵌珍珠的木簪子做装饰。
简约而朴实大气。
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暖手香炉,对着不远处的程思义吩咐。
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程思义听完,点点头应道:“吾明日便立马安排,也会严加督促那些....不舍得用木炭的人家。”
韩继府上准备的这些木炭自然不是白送给村里人使用,但是也要比市价便宜三成左右,抛除运输和储存的成本,府上甚至还要补贴一些。
两人一边汇报一边商量着解决,村里的琐事被一件件敲定。
很快,程思义便告辞离去。
韩安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卧室的暖阁走去。
“这两日谢公子将要去找继哥儿,得将给继哥儿准备的冬衣,好好再检查一遍,千万不要有遗漏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漏了什么你们也不知晓!”
被丫鬟小心的搀扶着,一路来到暖阁,韩安娘便自言自语道。
自从送继哥儿出征后,那数日便是浑浑噩噩,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还是赵大嫂劝说:‘大当家吉人自有天相,大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应当多为腹中大当家骨血着想才是!’
于是,韩安娘抚摸着小腹,才幽幽清醒,重新振作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她努力学习操持家业,为自己找点事情做,想忙碌起来。
可是村里大小事情都有韩老六、程思义和谢辙操持,根本不用她费心。
然后她想起了韩继对她临行前说的话,便不再过多的去操心,每日傍晚等着几人过来请示汇报便可。
其余时间,便一心用来给韩继缝制冬衣。
从贴身的绵软内衬,再到厚实的棉衣,一针一针的细密缝制。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好似也没有那般难熬。
韩安娘一边整理着小箱子,一边恍惚着想道。
拒绝了丫鬟的帮忙,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摊开检查,确定没有错漏后,又小心的叠好。
精挑细选的柔软料子并不名贵,但是针脚细密,胜在足够暖和。
想来...继哥儿一定不会嫌弃。
整理好后,小心的将满满一箱子衣服锁好。
手中握着一封厚厚的书信,呢喃着道:
“也不知...郎君何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