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继见状,运起气血大喝一声:“谁敢走!”
这一声暴喝,如同响雷般炸响在众人耳旁,携带着杀人的煞气,竟然直接将这些老实的村民镇住。
“我只说两件事,第一,这个张员外,带人持械强闯我宅院,欲强买强卖,见我不答应后奋起杀人,按照大周律,我这属于正当自卫,无罪。”
“还有这个齐猛,在小河村作威作福,为张家助纣为虐,手上沾染了数条人命,若是县衙来了差役,还请众位乡邻为我作证。”
“大家只要如实述说,我自当有厚报!”
韩继说完,还指了指旁边案板上的老虎,言下之意指这“异虎肉”便是报酬之一。
听到这里,村民们纷纷一愣,不少人顿住了脚步,但还是有不少人悄悄走了。
这就不得不说起官府收税问题,因为官府并不是直接向村民们收取的,而是官府派两个衙役,将要收取的税赋委托到各个村的地主大户手中,衙役监视他们代为收取。
而这些年天下不太平,苛捐杂税越来越繁重,时不时便会加税。
单拿身丁税来说,以往还只收成年男丁,后来变成成年男女,现在不光是男女,老少也要收。
身丁税,也就是人头数,现在只要年满八岁便要缴纳,根据家里人口多寡来收取。
普通百姓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光靠几亩薄田,根本就交不起税。
如此沉重的税赋压下来怎么办?
这个时候好心的张员外站出来了,主动提出借钱给村民们度过难关。
当然,张员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会“适当”的收取一点利息。
可过了今年,明年又要收税了怎么办,村民们又只能继续向张员外借钱交税,慢慢的陷入一个死循环。
待数年过去,借的钱也是利滚利,越来越多,最终会到达一个村民还不起的地步。
张员外便露出其丑陋凶恶的嘴脸,逼迫借钱的人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
当然,这个买卖的价格当然由张员外说了算。
一亩价值十来贯的上好水田,往往花个一两贯便买到手。
要是钱还是不够还债怎么办?
那就只好将自己抵给张员外了,从此世世代代给张员外种地赚钱......
如果只是这些倒还算正常,地主阶级的常规操作罢了!
但是总有些不需要借钱的人家,张员外也会暗中使用各种下三滥手段,让其背上的债务,最后家破人亡、不得不卖身给他。
这笔债务一直压在村民们身上,让他们祖祖辈辈为张员外种地赚钱,几乎与农奴无异。
人群中少了一半的村民,都是一些卖身给张员外的人家,卖身契在张员外手中,可一言决其全家生死,只好悄悄溜了,不敢掺和其中。
留下来的都是有田地的自耕农,最多佃租了一部分张员外的田地,眼中跃跃欲试,目光中隐含兴奋。
现在,小河村终于有人站出来和张员外对上了,他们自然想看看是什么个章程。
人群中有人躲闪着问:“那第二件事呢?”
虽然局面没有完全朝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但是也大差不差,韩继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第二就是,从今天开始,大家以后交税不再通过张员外,朝廷收多少便交多少,由我来为大家做保......”
韩继的意思是直接取张员外而代之,并且不在其中上下其手,谋取私利。
轰~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他们都去打听过,张员外同衙役一起替朝廷收税,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再加二成收取......
上河村的百姓苦张员外久矣。
村民们大部分人交头接耳,面露兴奋,也有一些卖身给张员外家的人及部分佃户面露羡慕。
至于韩继能不能做到,他们根本不用质疑。
这可是如此年轻的武者老爷,就算是县太爷也要卖三分面子罢?
说了这么多,其实时间也不过十几息。
张员外刚刚被韩继打杀齐猛的血腥场面吓住,他儿子张正更是不堪,吓得两腿发软,湿了裤裆,被几个家丁搀扶着。
口中不停喃喃着:“杀人了...杀人了......”
张员外回过神来,顿时又惊又怒,大喊道:
“好个泼皮无赖的韩家小儿,竟然敢白日行凶杀人,你...你不怕王法了吗?”
“给我上,捉了这厮送入县衙大牢,听候县令老爷发落!”
一众家丁纷纷畏惧不敢上前,旁边的两个家丁护院对视一眼,舔了舔嘴唇,提起哨棍,便向院内的韩继冲去。
这两个汉子是双生子,虽不是武者,但是天生神力,配合默契,寻常刚刚入境的武者,也不是其两人的对手。
原本是永安县的泼皮,因为失手杀人,被判充军,是张员外暗中使了不少银钱才将他们弄出来。
前两年齐猛没来之前,倒是颇受张员外倚仗,待齐猛一来,在张员面前的地位一落千丈,也就比普通家丁仆役地位高一些。
现在狂妄自大的齐猛死了,两人觉得韩继不过刚成为武者,现在......机会来了!!
双拳难敌四手,觉得两个打一个,从一旁缠斗,胜算颇大......
韩继说话的功夫一直防备着这群人,见两人胆敢上前。
抡起重达百斤玄铁马槊便是一个横扫。
兵者,一寸长一寸强,两人握着水火棍不过人高,连韩继的衣角都没碰到,直接被沉重的马槊砸中。
齐齐飞向左边韩安娘的院落,其中一人胸口凹陷,口吐鲜血,双脚一蹬后倒地不起。
另一人受伤倒是不严重,他兄弟挡住了七成的伤害,给他当了人肉垫子。
落地后,摇摇晃晃的便要爬起来逃命。
但身子都还没站直,就感觉心口一凉,浑身气力迅速消散,眼前一黑便倒地不起。
韩继将马槊抽出,眼神冷冷的看向了张员外,道:“张员外,还要继续吗?”
“韩...韩继小儿,你等着......”
张员外父子被吓的浑身发软,脑海中一片空白,恐惧如潮水般将其淹没。
不停地对扶起他的家丁道:快走,赶紧走!
七八个家丁护院,手忙脚乱的抬起两父子,便往村北的宅子里去了。
见韩继连杀三人,现场一片骚乱,除了一开始杀齐猛时离开的村民外,后面一直在围观的村民都不曾离开。
他们知道,小河村从今天开始......变天了!
韩继心中自有谋划,没有急着上前去追,且让蹦跶片刻
回到到屋檐下,走到韩安娘面前。
只见她吓得面色煞白、浑身不停颤抖,韩继拉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
“嫂嫂别怕,一切有我呢!”
这个小妇人,刚刚一直站在他身后,一步都不曾退却,死死地握着手中的菜刀......
显然是准备随时拼命,或者自我了结,随韩继而去......
他心中不由来升起一丝感动,不停的柔声安慰。
“嫂嫂别担心,大不了就上山当土匪嘛,我做大当家,你就当压寨夫人,呵呵,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在家帮我做好饭,我去去便来。”
韩安娘迎上韩继那带着点点血迹的俊朗面庞,清澈的眼眸,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忽地便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