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眸微微湿润,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难过。
她没有大吵大闹,可那轻柔的话语却如同千万斤重的石头,狠狠地砸在男人沉闷的心上,激起层层涟漪。
裴韫礼轻轻扶住少女纤弱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涩,却又透着轻哄般的坚定:“虽无良辰吉日之始,亦有花好月圆之终。”
他凝视着她,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恳切,“芙儿,从前我不求你信我,但往后我会成为一个值得你相信的人。”
此刻的裴韫礼,与平日在外人面前的清冷与矜贵截然不同,他的神情赤忱又谦逊,仿佛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岑若芙听到他的话,眸光微微闪烁,随即抬起头,眉眼间透着一丝疏离,轻声说道:“大人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裴韫礼的心猛地一沉,少女淡漠的眉眼让他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他不禁失神地看着她。
“世事难料,非皆如愿。若无良辰吉日之始,恐难有花好月圆之终。故起始不佳,结局亦难圆满。”
岑若芙微微启唇,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却又透着无奈。她没有去看男人那张期待又落寞的脸,只是怔怔地盯着他身上那枚绣有梅花的香囊,仿佛那上面藏着她的心事。
裴韫礼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捏得岑若芙的肩膀微微发疼。
男人的眼中浸染上了难过,良久才轻声道:“芙儿,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会证明我们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心中满是愧疚,不知何时,自己早已对她动了心。
或许是一开始的那一次荒唐,或许是她嫁与他的那一天,又或许是她喝醉的那一次……原来早在他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时,他对她早已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只是他太过迟钝,才让她受了许多委屈。
至于临安公主,他如今也该学会放手了。她非他的良人,他亦非她的意中人。
他们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可奈何天意弄人,终究不能圆满。
如今这般,已是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他们都应该迷途知返,不再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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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岑若芙在请示了裴夫人后,便出了裴府,门口停着一辆印有裴府印徽的马车,朝着尚书府的方向驶去。
她出嫁的那些日子,哥哥刚好被派往城外,对她的婚事一无所知。昨日他才回京,便给她递了一封信。恰好她也有事要拜托母亲,便索性回一趟尚书府。
马车行驶了约半个时辰,停在了京城一处较为安静的街道。小厮放下脚蹬,云梦掀开了帘子。
岑若芙微微抬眼,便见母亲和哥哥站在门口,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少女扬起一抹笑,扶着云舒的手下了马车,轻声唤道:“母亲,哥哥。”
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娇软,脸上盈满了笑意,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般耀眼。见到亲人,她的开心溢于言表。
这是岑卿尘第一次见到已嫁为人妇的妹妹。看着她依旧明艳的模样,他的心中却越发地心疼。他恨自己没有早些回来,也恨自己不如裴家权势滔天,无法为妹妹撑起一片天。
“小妹回来了。”岑卿尘的声音温和如往常,眼中却满是心疼。
“哥哥,一切可还顺利?”岑若芙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眸中的笑意更深,声音里满是对他的牵挂与担忧。
岑卿尘缓缓点了点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一切都好。”
岑若芙自小便与哥哥关系亲密。他只比她大两岁,平日里总是照顾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这种兄妹情深,早已融入了彼此的骨血。
岑夫人早已拉着女儿的手,仔细打量着她。见她和未出阁时差不多,她的心里才稍稍放心,看着女儿娇软的模样,她的鼻头忍不住一酸。
她既希望女儿永远灿烂明媚,又希望她能攻于心计,博个好前程,美满一生。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在欣慰之余,又满是担忧。
“外面凉着,母亲和哥哥何不在府中等我?”岑若芙轻声说道。虽说是春日,但冷的时候依旧让人受不住。
今日出来,她也是披着披风的,此刻还是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凉意。
“你许久未回来,我们急着想见你。”岑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入了府,声音里满是对女儿的思念与牵挂。
岑卿尘看着与母亲说话的少女,抿着唇安静地看着她。
她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眉眼间也没有愁绪与郁气,想必在裴府的日子还算不错。
可他深知妹妹的性格,她向来懂事,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主动说,若是叫别人发现了,她还会为别人着想,委屈着自己。
岑若芙弯唇一笑,像幼时一样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女儿也想母亲和哥哥,不过女儿在裴家一切都好,母亲不必忧心。”
岑夫人笑着点了点少女的额头,轻叹一声:“若是你过得好,母亲便不急,可那主母是公主……”她一想到京中关于临安公主的传言,心里就忍不住担忧。可女儿到底是嫁了人,她也不好无故往裴家去。
岑若芙垂了垂眸子,扶着母亲的手,三人一同慢慢地往府中走。
“女儿今日来也是想请母亲和哥哥帮忙。”
岑夫人顿住了脚步,眼里满是担忧,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连忙轻声问道:“可是遇到麻烦事了?”
岑卿尘也是的心也是忍不住悬了起来,满是担忧的眸子瞧着少女:“妹妹尽管说。”
岑若芙看着两人反应极大的样子,心里滑过暖流,脸上的笑意愈发明艳,轻声道:“母亲与哥哥放心,我没事,我们先进去说。”
“裴家大小姐?”
岑夫人见女儿询问裴家早夭的一个女儿,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凝重起来。
“母亲和哥哥可见过她?”
“早些年见过几次,后来听说是夭折,但不知是何故。”
岑卿尘听着妹妹的话,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一个身影来,许多年前,他在城外的崇化寺见过那个姑娘。
但多年过去,那个身影早已模糊,只剩那灵动而俏皮的笑声仍然清晰。
岑卿尘摇了摇头,片刻后才轻声道:“我早已忘了她的模样,只知道她名为裴今羡。”
“是裴家大公子的孪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