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鲲狞笑着向江道走去,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抬起一只脚准备踩死这只蝼蚁,送这个下等的贱种离开这个世界。
景宁鲲蓦然间心头大震,一股危机感自心中生起,看着眼前无力再反抗的贱种,实在想不明白这股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
宁王府老仆陈姓老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凭借气息判断,那手持幡子的少年不过是刚刚踏上武道,也就是个路过此处的过客才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此刻他的悍然出手,打乱了老者的思考节奏。
在江左拔刀出鞘的瞬间,鞘内蕴养的刀意在此刻得到了宣泄,刀意化作一道无匹刀芒自老水井另一头斩向景宁鲲,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刀芒已经斩在景宁鲲身上,自脖梗处向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自上而下骤然出现,鲜血喷洒而出像是下起了一场血雨,一袭锦衣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老仆心头悚然,这一刀不像是眼前这个刚刚踏上武道的少年能斩出来的,在察觉到这股气息开始凝聚时就向着景宁鲲冲了过去,试图替景宁鲲挡下这一刀,只是江左太快了,这一刀出的毫无征兆,根本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等刀芒落到了景宁鲲身上时,老仆才堪堪赶到景宁鲲身边,老仆伸手扶住景宁鲲向下倒去的身体,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纯粹真气渡入景宁鲲体内,试图帮他缝补体内生机。
真气进入景宁鲲的体内,老仆才知道江左的这一刀究竟有多恐怖,丝丝缕缕的刀意在景宁鲲体内不断撕裂着,不论是五脏六腑还是静脉窍穴,只要是被刀意盯上,就会被一点一点搅的稀烂。
老仆引动自己的真气试图磨灭景宁鲲体内的刀意,只是自己的真气只要接触到刀意,别说是磨灭了,真气甚至隐隐有了被同化的迹象,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帮着景宁鲲缝补,祈求刀意可以自己消逝。
景宁鲲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宁王世子,一直都是想要什么就能很轻易的得到,只因为他姓景,在大楚这个姓氏就说明了一切,可是现在他害怕了,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在流逝,他就要死了。
老仆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各种小玉瓶,从中倒出丹药就塞进了景宁鲲的口中,希望这些珍稀的仙家灵丹可以保住景宁鲲一命,要是景宁鲲死了,那他的下场也不会太好看,哪怕他跟了宁王很多年,为宁王做了很多事,那也抵不过宁王的独子死在了他的面前,都不敢想象到时的明州城会不会受到牵连。
老仆示意一个武人过来,把景宁鲲交到他手里,让他给景宁鲲喂药,自己则是卷起两只手臂的宽大袖袍,露出一双泛着金属光泽的玄黑色护臂。
老仆直面江左,拉开一个古朴拳架,一股玄而又玄的气势从他身上发散而出,老仆询问江左:“为何要伤我家少主,这穿儒衫的少年与你有关?”
江左丝毫不惧,现在他只想带走江道,他绝不允许江道有任何事。
可现实很残酷,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不会轻易让他带走江道的,阻止他带走江道的人,都得死!
江左压抑住内心的焦急,回应老仆的询问,只是声音有些冷:“他是我弟弟,亲弟弟,能不能让我带走他?”
老仆神色肃穆,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抱歉,今天你和他都得死在这里!”
江左还想再争取一下:“我先把他送回去,然后再回来找你们。”
老仆不再搭话,只是漠然的摇了摇头,只此一个动作,江左心中了然。
老仆深呼吸一下,应该是提起了一口纯粹真气,双腿猛然下沉一寸,脚下土地龟裂如蛛网,朗声开口道:“老夫学拳六十载,也知晓几分圣人道理,今日之事确实错在我家少主,但是少主毕竟身份尊贵,若是少主死在你的刀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老夫打死你说不得还能平抚王爷的几分怒气,总之,抱歉了少年郎,你必须得死。你才刚走上武道,老夫也不想欺负你,老夫如今是五境武夫,离修出一颗武胆迈入六境只差半步,我会压境与你一战,压到三境已是我的极限。”
江左抱拳致谢,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知道景宁鲲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老仆做到这个地步,已是难得。
老仆最后嘱咐一句:“老夫一身拳法都是沙场磨砺而出,拳有些重,不讲胜负,只分生死,少年郎,接好了!”
老仆身形蓦然加速,脚下蛛网般的地面飞石四溅,临近江左之时一条腿用力跃起,一拳砸出,江左快速横刀格挡,但还是被巨大力道砸的脚步向后退去,哪怕提起一口纯粹真气,也还是挡不住这一拳。
老仆根本不给江左反应的机会,在江左后退的第一时间,老仆的身形转瞬间就欺了上来,一拳又一拳,如雨点般砸落而下,江左招架已是尽了全力,想要还手更是奢侈之想。
终究是差距过大,江左招架不及,被老仆一拳砸在左肩处,老仆收拳站定,江左面色惨白,被那一拳砸飞出去。
老仆面容古怪,好奇多问一句:“怎会如此?按你斩出的那一刀来看,你的实力不应该如此普通才对,那一刀狠辣果决,刀势极猛,意思极大,怎会连我几拳都招架不住?”
江左在地上打了个滚重新翻身站起,肩膀处传来的痛楚感觉让他微微吸着凉气,待痛感稍稍消散,扯着嘴角自嘲一句:“银样蜡枪头罢了,那一刀是我唯一的杀招,一刀过后等死而已。”
老仆神情失望,原以为遇上了个极有意思的年轻人,现在看来,有点意思,但不多。
换了个拳架,老仆的气势又是一变,宽松长袍微微鼓动,若有若无的拳罡在周身缠绕,气息绵长,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
“少年郎,接好了,这一拳要是接不住,你会死!”老仆的声音淡漠,已没有了丝毫感情。
一步跨出,拳罡于右拳上汇聚,甚至于带起了丝丝风声,拳罡在在逐渐压缩,在达到某个临界点之时,老仆一拳轰出,最后保持的出拳姿势流畅至极,一口纯粹真气在体内流转的速度达到了顶峰。拳罡在空气中摩擦出阵阵轰鸣之音,落在了江左早已做好防守架势的横刀之上。
江左以刀背贴身,用自己的双手以及整个后背作为支撑点,试图挡下这一拳,拳罡落在刀刃之上,巨大的压力让江左的双手和后背都绷紧了肌肉,刀背在江左的背部之上发出阵阵铮鸣之音,甚至于江左都可以听到自己骨骼因为受到挤压而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
“啊!!!”江左声嘶力竭的吼叫出声,骨骼传来的痛苦从江左的口中宣泄而出,拳罡在横刀上磨尽之时,江左的两臂骨骼寸寸断裂,背部也凹下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