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池郁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脖颈：“没吓到你吧？高叔他就是有点好奇……因为你算是我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何知秋这回是真真实实地惊讶了，从出生到现在？？？
“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性格比较孤僻，不爱和人说话，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画画，上了大学之后有人想和我交朋友，可是那些人我一个也看不上……”莫池郁歪歪头：“你真的，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谢谢，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第一个朋友，不过，感觉你现在是个很好的人啊？还会给刚见第一面的朋友带小蛋糕，会亲自做咖啡，还观察的很细致，知道我的口味。”
何知秋说了一大段莫池郁的优点，莫池郁的脸就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红了。
“不……不用这么夸我，这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不是么？”莫池郁这回眨的是右眼。
他的心脏在急促地喘息着，不好，他的血管好像要爆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脉搏鼓胀，血液流动速度加快。
这种感觉叫什么？它让他的大脑有些充血，因为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脸红了。
何知秋笑起来：“你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么？怪不得是你看不上别人，不过，我有什么地方能让你看上的么？”
“嗯，你很好看，很适合当肖像模特，你对艺术的见解品味很独特，衣服品味好，和我聊的来，让我下意识想亲近你。”莫池郁说着说着，看着对方的眼神从单纯的疑惑变成盛着浅浅笑意后，感觉车里的空气都变热了。
何知秋很满意，对方顶着这么一张脸夸自己，真是……
高叔在前面姨夫笑，谁说自家少爷不会撩人的？这不是很会么？
到了法式餐厅之后，莫池郁和何知秋进去了，高叔借口有事，等两人用完餐再来接他们，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两人聊的很愉快，他们落座之后，莫池郁就对他说不要介意他们家的管家说的话。
何知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那家庭状况或者心理状况一定很糟糕，再想想第一次聊天时，对方对艺术偏执的表现，可能是把对人的情感都宣泄在艺术形式上，然后对人就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
对方的脸和气质就是清俊温柔那一挂的，按理来说，如果真像他表现的那样，大概追求者和朋友应该多到从A大排到美国了。
所以大概对方真实性格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而且对情感大概是一张白纸，不知道喜欢和爱是什么，因为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教他，毕竟第一次见面他就说了家人不在这里，只有一个随行的管家。
对家里人也不愿意多提，应该家里关系比较冷漠，不然也不会是这种样子。
莫池郁语气温和地和服务员说着话点单，一个温柔的笑就能把对方给迷到星星眼。
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和跟别人相处时候的表现也不太一样，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左手一直很不自然地在抖动，像是在克制什么，但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就挑不出错来。
不管了，反正在他面前好好的就好了，到时候万一是什么隐疾，揭人伤疤就不好了。
何知秋快猜完了，莫池郁父亲出轨，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他姐姐不仅要管理公司还要处理那些情人，现在看似是他爸的公司，实际上已经是他姐姐的了。
不过他姐姐最近谈了个小女朋友，也是个富家小姐，现在正在洽谈合作。
和他也没关系，他姐爱怎么样怎么样，总之比他爸好，之前高叔给他看新闻，他爸在酒店里被他姐抓到从一个男模身上光溜溜地爬起来，他姐给那男模甩了一沓子钱让他滚蛋了，然后她带过来的新闻记者就报道，莫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因自身原因退位，看来是用丑闻威胁他爸下位了。
这就很好，他姐现在给自己的钱甚至比他爸给的还要多。
莫池郁家庭从小就不幸福，小时候他父亲就偷偷在外面养小三，被他看见了还被威胁，被管制不准告诉他妈妈，没人管他，他阴沉沉的样子也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他姐在墨尔本留学，除了能画画以外他什么也干不了。
被送往寄宿制学校后，他的艺术天赋被人看见了，他能通过画画走出那个晚上总是有母亲哭声的家庭了。
于是他疯狂地痴迷于画画，极高的天赋让他被A大的艺术学院特别招生，在他十八岁考试时，他画了他的父亲，和他父亲的情人。
浓烈的情感色彩让几位老师都叹为观止，这幅画里蕴含的恨意几乎要从画里挣扎而出，伸出黑色的双手，将人拽进去感受当时作画者的情绪。
他被所有人簇拥着，但还是阴沉沉，老师都觉得天才总是不太一样的，可以接受的。
天才才不会灵感枯竭到躺在铺满颜料的画室里割腕自杀呢。
远离了他远在江市的亲人，远离了痛苦，反而麻木到画不出画了。
但他也不想回去，只是想象父亲露着怒容的脸他就感到恶心。
何知秋，他要感谢这个人出现在了他生命里，不然，他真的准备回去，寻找当时自己的痛苦，从而激发灵感去作画。
那张描绘着何知秋漂亮眼眸的草稿纸现在正放在他卫衣的兜里。
他一想到何知秋在旁边，画着刚刚灵感的纸在兜里，他就激动到手抖，因为他还想画，他想对着何知秋这张脸画到天荒地老，他甚至想，要是能在对方身上作画就好了，不过他很快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点完菜上完后，两人吃了起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何知秋决定每天早上都要来咖啡馆喝杯咖啡写写翻译什么的，还能看看莫池郁这张脸。
每次被对方那双浅茶色的眸子注视着，就像是浸泡在一杯咖啡里。
法式餐厅很符合对方的气质，毕竟对方也是去过法国当过交换生的人。
相比起在自己面前的这副健谈，有自己独到见解，看起来很温和，很平静的艺术家，他其实总能想起来第一眼见到他时。
一双很忧郁的眼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忽然看见他时瞬间亮起来的样子。
不过那并不能代表对方喜欢上自己了或者什么样，只是看见自己也长得很好看那种对美的事物的捕捉和欣赏，他自己都这么说。
两人吃饭教养很好，甚至莫池郁提出要不要开一瓶红酒。
莫池郁在法国的时候才第一次喝酒，有些葡萄酒酿的很好，但其他的就不尽人意。
他的酒量很差，但酒品不错，新开的法式餐厅总有红酒吧？
反正这瓶酒他请了，今天心情好，他想尝尝这里的红酒。
很快红酒被端上来，莫池郁挑了最贵的一瓶，也就他一幅画的钱。
何知秋品尝了一下，有些涩口，品质并不算太好。
莫池郁喝进去后有些被呛到了，他吐了吐舌头，好难喝。
何知秋看他这副样子，笑起来：“不好喝就不喝了。”
“比我之前在法国喝的差好多，果然我还是接受不了……”莫池郁又吐吐舌，这酒留味时间还挺长：“下一次你再遇见红酒和我出现在一起，应该是红酒作为颜料被我留在画上。”
“小艺术家。”何知秋调侃的眼神让莫池郁微偏了偏头。
他莫名有点害羞，这种情绪算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吧，全在和何知秋的相处中冒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