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宁把自己的打算与母亲说了。
孙氏想也没想就表示了支持，反正家里也不缺银子，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你舅父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肯定认识不少医术精湛的医女，让他为你介绍几个靠谱的，请她们来坐馆。药材方面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也能走你舅父的门路。”
孙氏立即就把开店的事情考虑好了，她倒没想过女儿要亲自为人看诊。
许昭宁也没有多解释。现在事情还没有一撇呢，医馆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我们家在城里的几个铺子，昭昭想用哪一个开医馆？”孙氏觉得女儿这几年守孝憋闷坏了，知道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恨不得明天就把医馆给落实了，“若是都看不上，可以买新的。”
许昭宁知道阿娘疼她，心里软乎乎的，“不着急。我毕竟没有开医馆的经验，贸然上手肯定不行，我想先去金陵跟舅父学习一段时间。”
孙氏一听就乐了，哪有不同意的，“等澈儿回来，你们就一起南下。”
孙彻前些日子去了关东几镇收买人参鹿茸等药材，月底才能回京，那之后他就要返回金陵了。
许昭宁本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让她独自出门，阿娘肯定不放心。
孙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倏地涌出一股浓浓的伤感，“也不知我们一家当年住的院子怎么样了？”
许昭宁：“舅父有定期安排人去打扫还留了人看守，肯定没有荒废，应该就跟我们离开时一样。”
“不一样了。”孙氏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
许昭宁知道阿娘想起了父亲，心里也是一酸。
这一次出门，除了去金陵，她还要去父亲落水的地方看一看……
她其实早就想去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你这一趟少说也得去一个月，南边热得早，得多带点夏季的衣裳。”孙氏擦了擦眼角，把心神从过去拉回来，开始琢磨女儿这次出行的方方面面，什么吃的用的都不能缺了，不然路上可不方便买。
母女俩正商量着行李的事情，许昱回来了。
“今儿怎么这么早？”许昭宁有些讶然。
眼下还不到晌午，一般来讲，弟弟这个伴读要在申时才会结束一日的课程。
孙氏也觉得奇怪，一边吩咐蝉衣去厨房加菜，一边招手把儿子叫到近前，“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许昱连连否认，脸上的神情很是轻松，“春耕时分，陛下要去皇庄亲耕加上巡视田地，午后就会和肃王出发，所以我们今日就提早回来了，明儿也不用去宫里。”
许昭宁想起来了。
陛下亲耕的日子在年前就定下了，还是她让钦天监测的，确实就是今明两日。
“肃王殿下的腿可还好？”许昭宁问道。
“好着呢！”许昱没有多想，只觉得阿姐是随口一问，“王爷上午还带着我们去校场跑了几圈马，身手可矫健了。”
那就好。
许昭宁点点头，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王爷还说给我找了一个武师傅，过几日就会上门来教导我。”许昱挺了挺肩背，“我一定要好好习武，绝不辜负王爷的好意。”
“哎呀，肃王殿下可真是大好人啊！”孙氏感动不已，连忙把谢禛夸了又夸，又为他打抱不平，“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也不知是哪些坏了心肝的人乱传的！”
许昭宁眼中的笑意越发浓了。
王爷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阿嚏！”谢禛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惊得身下的马儿都不由放缓了速度。
“王叔可是病了？”小皇帝立马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关心道：“城外风大，王叔还是上马车和朕同乘吧。”
谢禛揉了揉鼻子，果断拒绝，“多谢陛下关心，我并无大碍，在一旁骑马随行即可。”
他今儿若是上了陛下的车驾，明儿京里肯定就要传他要逼宫造反了。
小皇帝根本没想到这一出，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坐马车很无聊。
真要算起来，倒也不是一个人。
小皇帝觑了一眼身旁端坐着的女子，眉心拧了一下，“小姨母就没有自己的主意吗？”
纪瑶本就很紧张，听他这么一问，放在膝上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我、我……”
她一张脸羞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皇帝无语得很。自己又没有说什么重话，她作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干什么？
胆子这么小，王叔才不会喜欢呢！
“朕知道母妃的心思。”小皇帝的眼中浮出一丝同病相怜，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了，“小姨母若是不愿听从她的安排，直接拒绝就是，她只是你姐姐，又不是你娘。你要是不敢，朕帮你说！”
“我没有……”不愿。
纪瑶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见她一副吞吞吐吐、唯唯诺诺的样子，小皇帝不耐烦了，“哼！随你吧，朕不管了！反正你们也是白费功夫，王叔才不会看上你这样的。”
纪瑶垂着脑袋沉默了好久才小心翼翼问道：“那……王爷喜欢什么样的？”
小皇帝赌气似的别开脸，“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纪瑶想哭。
这外甥也太气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泪意憋了回去。窗外的马蹄声节奏起伏，虽然看不到人，她也知道肃王就紧紧跟随在一旁。
平日里她也没什么场合能与王爷碰面，不管他能看上什么样的，总得先让他看到自己才行……
另一边，纪三娘算好时间，趁着皇帝外甥和肃王都外出的大好时机进了宫。她手里有纪太后给的腰牌，无需通传就一路畅通到了慈宁宫。
看到站在廊下的马康安，纪三娘有些困惑，“马公公怎么守在外边？难道阿姐歇息了？”
也不对啊！这姓马的可是阿姐的心腹，就算阿姐睡着了也要守在屋里的。
马康安的脸色不太好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正想解释什么，屋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女子的笑声，“你这一手工笔画得着实不错！笔笔精到，纤毫毕现，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的。”
是阿姐的声音，听上去还挺开怀的。
纪三娘满腹狐疑，根本顾不上听马康安说话，抬脚就往屋里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便看到平时最严肃不过的大姐居然在笑。
而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陌生男人！
哪里来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