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安依旧郁郁寡欢,甚至隐隐有生气的迹象,阿尔弗雷德直言问道:
“约书亚,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同情这些失败者们?”
顾安反问:“不应该吗?”
顾奶奶和顾爷爷将顾安教养的很好:高尚、正直、坦诚、宽厚。
这样的他,当然看不过排挤、孤立他人的行为,也不耻以家世论人的做法。
阿尔弗雷德却是神情严肃地对顾安说道:
“约书亚,阶级划分天然存在,但并不是不可打破!”
“只要你足够优秀,并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顾安不禁问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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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娓娓道来:“约书亚,我社团里有个组员,曾经是美食社成员。”
“他也是来自非洲的黑人国际生。”
“现在,他是我社团的管理成员之一。”
顾安睁大眼睛,“就你们那个离谱的挑战,他都做了!?”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不,那种挑战只针对新生月申请加入的新人,算是对新人的特殊照顾。”
顾安有些无语,站在公共场合任由人扔垃圾,这也算照顾?
“事实上,当时,迈克,就是那个国际生,只穿了条内裤,围着教学楼跑了5圈,还大喊‘我是 gay!’,才通过了入社申请。”
顾安不由咋舌,这是个狠人啊!
阿尔弗雷德:“所以你看,阶级并非无法跨越。”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相反,维系阶级也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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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阿尔弗雷德便为顾安讲述起了美食社曾经的辉煌来。
“就在去年,美食社还是个囊括了50多名国际生,20名美国学生的大社团。”
顾安:???
他完全想不出,得是什么事情才能让美食社成了今天这个小猫三两只的样子。
“说来话长,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阿尔弗雷德也为美食社的衰败而惋惜。
“美食社的社长是个极具个人魅力,领导能力极强的人,当然,我说的不是现在这位。”
“他多次带领美食社组织慈善义卖、美食品尝等活动,美食社当时的成功,有一半得归功于他。”
顾安:“现在他人呢?”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去年就毕业了,走得不是很愉快。”
“在美食社因为社长即将毕业而需要重新竞选社长的时候,出事了。”
“最后一次慈善义卖的钱不见了。”
“有成员质疑是管理层贪污,吵来吵去,人心就散了。”
“之后大批普通社员退社,管理层也陆续离开,这事在全校闹得沸沸扬扬。”
顾安:“闹这么大,学校和学生会没管吗?”
“学生会应当时社长的请求,没有介入,但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着顾安期待八卦的小眼神,阿尔弗雷德接着往下说:
“就像我之前提过的,国际生之间也存在区别。”
“美食社内部划分了几个派系,或者说小团体。”
“平时,前任社长也能弹压住,碰到换届,问题就爆发了。”
算是应了那句老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顾安好奇:“最后钱找到了吗?”
阿尔弗雷德啧了一声:“没有。”
“最后是当时的社长自己掏钱补上了亏空,对外说是自己保管不善,丢了。”
“我们学生会推测,他心里清楚是哪些人动了这笔钱,只是选择息事宁人!”
顾安一下抓住关键:“哪些人”?不是一个人干的!?
阿尔弗雷德言简意赅:“几方动手,互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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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大为震惊:“就为了一个社长的位置,至于吗?”
阿尔弗雷德:“里面涉及的东西挺多的,约书亚,目前你只需要知道,美食社是登记在册的社团,属于正式小组。”
“学校内每个正式小组的领袖和普通成员,都是不一样的。”
“成为一个正式小组的领导者,将获益匪浅,值得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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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不想让顾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总之,经此一事,美食社不论是规模,还是在学校的影响力,都大不如前。”
“举办的活动效果也越来越差,陷入了恶性循环。”
“有其他选择的成员纷纷转投别的小组,最后就剩下了如今这6人。”
“现任社长,是当时管理层中唯一留下的人。”
“美食社算是彻底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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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顾安却有不同看法:
“既然如此,美食社只要能在新生月招募到新成员,情况应该能有所好转吧?”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
“没那么简单,就像我说的,一但跌落顶峰,再想爬起来就难了!”
“如今,美食社因规模小、影响力低、前景不明等原因,即将被从正式小组名单中除名。”
“这种情况下,想招募11、12年级的学生基本没可能。”
“新生挑选兴趣小组时,有各自的 leader 从旁指导。”
“那些对情况有所了解的 leader,都直接把美食社从新生兴趣小组备选名单里划掉了。”
阿尔弗雷德为美食社的结局下了定论:
“可以预见,美食社要么以非正式小组继续存在,没有学校资金和活动室的支持;要么就直接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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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为美食社的兴衰唏嘘不已。
阿尔弗雷德:“约书亚,不必为美食社的遭遇太过惋惜。关键是我们要从中汲取教训!”
说着,他神色也有些复杂:
“这所学校的学生都面临着和美食社类似的压力。”
“我们出身优渥,天生处于上层阶级,这是事实。”
“但我们同样得付出比底层美国人更多的努力,时刻抵御来自下层的竞争冲击,才能守住自己的阶层。”
“这也是为什么,拉德利会招收国际生、中产阶级天才的原因——鲶鱼效应!”
顾安陷入沉默,莫名涌起一股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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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顾安才勉强缓过神来。
他决定先把这些现实又残酷的问题抛诸脑后,转而提出一个早就想问的疑惑:
“既然 leader 们会直接把美食社从新生兴趣小组备选名单里剔除,那你们俩为什么还要怂恿我申请加入美食社?”
顾安觉得自己可能被阿尔弗雷德和布鲁克坑了,不禁咬牙切齿。
“冷静,冷静,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行,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我看你们就是想看我笑话!”
看顾安真的有些炸毛了,阿尔弗雷德连忙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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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
目送顾安去上课,阿尔弗雷德转身,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布鲁克,直把对方盯得发毛,才开口: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要撺掇约书亚去加入什么美食社!”
布鲁克憨憨一笑:
“哪有,我就是跟约书亚开个玩笑。再说了,美食社怎么就不行了,人家现在好歹还是正式小组呢!”
阿尔弗雷德给了他一个 “你继续编” 的表情,嗤笑一声:
“食社现在什么状况,你会不清楚?”
“它只会拉低约书亚的格调!”
布鲁克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
“美食社的社长亚历克斯,盯上约书亚了。”
阿尔弗雷德不以为然,只要布鲁克和他在,对方就不可能成功。
布鲁克叹气道:“约书亚太单纯了,他在中国接触不到这些复杂的事。”
“他需要了解拉德利,或者说美国社会的一些潜在的东西。”
“正好美食社自己撞上来了,以这个为契机,让约书亚先有点基本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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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当下。
顾安总结道:
“所以,美食社社长急于改变现状,想拉一个有影响力的学生加入,来扭转局势。”
“于是花大力气贿赂经常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学生会成员,想让他私下劝我加入美食社。”
“这位学生会成员立场坚定,将亚历克斯的打算告知给了布鲁克。”
“而布鲁克觉得我太单纯,想让我长长见识,所以故意骗我去体验了一番?”
阿尔弗雷德举起大拇指,为顾安的总结能力点赞。
顾安没好气的拍下对方的手,带着最后的一点疑惑:
“为什么是我?我自己都得靠你和布鲁克照应。他选我,不是昏了头?”
在这一点上,阿尔弗雷德要为美食社社长说句公道话:
“不,这其实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一旦成功,只要充分利用好你的影响力,他还真有可能扭转局势。”
“即便不能重回辉煌,至少也能避免被除名。”
阿尔弗雷德语焉不详地说,
“毕竟,现在有不少人都在关注着你呢!”
顾安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阿尔弗雷德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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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阿尔弗雷德:“既然约书亚你已经pass了美食社,就别再想它了,好好考虑剩下那三个兴趣小组。”
阿尔弗雷德没有告诉顾安的是,选择一个与他阶层相符的兴趣小组,关系着某些人对顾安的后续评估。
他和布鲁克必须把好关才行。
不用阿尔弗雷德提醒,顾安也知道轻重。
与其说拉德利的学生们需要努力维持阶级,不如说,他自己更需如此!
毕竟,他如今依靠的不过是希尔这个姓氏,以及布鲁克他们的庇佑。
接下来的兴趣小组申请,他真得慎重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