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极致的黑，商羽甚至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他费了些力气才长出了四肢。
这是意识被震碎之后的感觉？
不是说会陷入无尽的混乱么？
阴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商羽照单全收，待到阴气少了大半后，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了，然后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但比记忆中的要冷太多。商羽循着声音过去，走进两道门后，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古色古香的，显然不是现代。
而院落中央那个石桌边坐着的人，他再熟悉不过，是祁璟韬。
祁璟韬长发高束，穿着便装，看制式，应该是在宋朝。
明明这么得天独厚的一张脸和身材，偏偏穿的黑色便装，看起来简直像个杀手。
但商羽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因为祁璟韬眼里的疏离与冷漠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眼神，简直不像个人。
一阵癫狂得让人心里发颤的笑声在他耳边炸开，吓了他一跳。
回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破烂的……鬼？这五官比之后的要正常不少，但还是能认出是好秋。
“无事，无事啊！”好秋吼叫着，声音沙哑。
按照之前祁璟韬讲的，这里是几百年前的大宋……难不成，这次是钻进好秋脑子里了？
这完全有可能，毕竟他现在只能算是一团意识。
宋怀远疯癫的原因到底是因为祁璟韬不理他，还是因为宋怀义利用他？
还在想着，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右边的虚空中忽然破开一道口子，无数蝙蝠从中飞出朝他而来，商羽迅速躲避。
蝙蝠更像是弹流，所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被击得粉碎。眼看着蝙蝠数量越来越多，分布越来越密集，商羽双手迅速结印，一个屏障撑开挡住了眼前的这一切。
轰——
大面发出剧烈的震动，商羽一个踉跄没站稳，屏障随之消散，蝙蝠瞬间侵袭而来，令人窒息。
烟尘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缓缓从那裂缝中走出，是好秋。
好秋沉着脸，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啧了一声。他走到烟尘最多的地方，一挥手将烟尘打散，露出什么都没有的地面。
身后传来不同的气息，好秋微微侧头，避开了那一块碎石。但紧随其后到来的另外一块，却十分精准地打入他的右眼，带着眼球从后脑贯穿而出。
好秋神色一冷，血水化作利刃朝虚空各处而去，但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
一张网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铺开，覆盖了整座小院，瞬间落下，而后迅速朝一个地方聚拢。
好秋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了那个地方，而后隔空一抓。
寸寸崩裂的感觉再度袭来，商羽的身形虽然再次出现，但已经满是裂纹，不过半秒便化成了灰烬。
好秋看着五指，不对，钻进他脑子里的商羽如果真的没了，他应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才对，可是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
商羽体内有替灵傀和水花魁的能力，这两者结合能够混淆神智。如果只是为了拖住他等祁璟韬来，商羽出此下策，好秋倒是觉得正常。
不过，对于好秋这种死了几百年的鬼来说，商羽抢他一个空壳子干什么——抢他被封印吗？
想着想着，他已经笑了，因为他感受到了替灵傀的力量在发作。
果然，人越年轻越天真……
……
哗哗的声音愈发剧烈，商羽的身形逐渐在一块地砖上出现，只是比刚才还要虚幻得多。
他现在已经很清晰地认识到，他打不过好秋，果断决定彻底放弃挣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是，这里他也走不掉啊！
别说他现在还是和好秋一样被困在铁链附近，就算能离开这个地方自由活动，他也走不到哪儿去。
有一股旋风正在刮着，商羽能够看到旋风带动铁链的颤动，也能看到好秋的因为风而飘动的发丝和衣物，但他却感受不到一点儿。
他肯定是不会像好秋料想的那样使用替灵傀的能力的，要不然，被困在这儿的就是他的意识和好秋的壳子，而好秋的灵魂便能挣脱束缚。
商羽思索一二，抬手触碰到好秋的眉心，缓缓闭上双目。
极致的黑暗之中，有颗没有跳动的心脏，心脏中蕴含着极致的阴气，商羽调动万象瞳的能力将阴气吸收过来，同时已阴气包裹的烈焰传递过去，二者达成微妙的平衡，让好秋在短时间内不会反应过来。
至于他给好秋缔造的幻境，肯定是困不了对方多久的。
比他料想的时间要要短得多，好秋已经反应过，轻轻一笑。
商羽还未来得及应对，就感受到那股阴气的流向变了，变成了从他体内流向好秋，而之前的阵法还未来得及切断，此刻，他本体的阴气也不可避免地被吸了过来。
他不得不调整方案，瞬间睁眼，正好对上好秋满怀笑意的双目，二人贴得更近了一些。气浪以此为中心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来，搅动得房间内那层经年堆积的灰都掉了一层。
从铁链与好秋身体接触的地方开始，一缕缕红色的裂纹蔓延开来，商羽迅速抬起另外一只手按在铁链上，接触的地方因高温而变得赤红，正好阻断了红色裂纹的蔓延。
“你的阴气，正好能够帮我挣脱封印。”好秋笑道，就这一瞬，商羽感觉到体内的阴气被他更为迅速地吸收而去，手上魃的力量在不断削弱，裂纹通过他的手而持续朝外蔓延。
而商羽的这团意识上，也出现了裂纹，像掉渣一样正在往下掉。
王和缓缓睁眼，见到了七窍流血的商羽，他连忙就去帮忙，但这也仅仅能拖延时间。
好秋挣脱封印已成必然，无人能够阻挡。
宫殿之下的研究所内，祁璟韬疾步往前走着，沿途不断有鬼怪冲上来想要阻拦他，都被他一手一个拍开。
轰——
气浪以祁璟韬为中心爆开，轰走了里三层外三层围攻他的鬼怪。
天空一只大鸟俯冲而下，就听佛珠轻响一瞬，一切还未看清，那大鸟已经被拍到地上砸出巨坑。
祁璟韬不想再做多余的纠缠，一个闪身到了研究所上空。
这里能够看到宫殿，但那是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与研究所相距甚远。
他抬手隔空一抓，宫殿瞬间逼近，一道大门出现在祁璟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