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后,贤贵妃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
“也是本宫的错,无端端叫你们这些小姑娘受了这样的苦。”
江婉清立刻道:“怎么能怪贵妃娘娘您呢?”
“分明就是有人扫把星转世,去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祸,和娘娘您何干?”
韩靖衣冷着脸:“江婉清,你这张嘴是只会挑拨离间,给人泼脏水吗?”
江婉清瞬间变了脸色:“怎么?我说错了吗?”
她指着盈珠:“她难道不是扫把星?”
“她才回京多久啊,傅安黎就从未来的四皇子妃变成侧妃再到现在直接被送去庄子上回不来了,”
“我表兄也被发配去漳州剿匪,甚至宣平侯府的世子最惨,居然被老寿王……”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贤贵妃周身冷凝下来的气势,江婉清含糊说完,道:“反正,这个人就是扫把星!”
“贵妃娘娘,您下次可不能再请这种人了,这次只是蜜蜂,下次万一要是毒蛇可怎么办?”
“要是危及到娘娘您和陛下的安危,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书韵郡主就算记恨我,也不该在贵妃娘娘面前说这种荒谬至极的话。”
盈珠仍旧立在原地,穿着一身素色的宫装,乌发如云,妆容极淡,偏生有着一张不施粉黛都妍丽精致的桃花面,再加上周身清冷似霜雪的气质,江婉清竟然有瞬间的怔愣。
“我自认是个有福之人,要不然也不会遇上玄玉真人,得了真人和陛下的垂爱,从一个孤女成为郡主,还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傅安黎和谢怀英有今日惨状,只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至于四皇子被发配去漳州剿匪,这乃是陛下对他委以重任,如何能和我扯上关系呢?”
语罢,她又看向贤贵妃:“贵妃娘娘,您说是吗?”
贤贵妃自然不能说不是。
“是啊,你表兄去漳州剿匪,乃是你皇帝舅父对他寄予厚望。”
她微笑着应下,看向江婉清的目光却严厉中含着警告:“书韵,你可千万别在你皇帝舅父面前说这些话。”
“羲和郡主怎么会是扫把星呢?她一回京就救回了玄玉真人,立下如此功劳,是福星还差不多。”
“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要是叫你皇帝舅父知道,就算是本宫也保不住你了。”
“还不快向羲和郡主道歉?”
江婉清咬牙切齿,恨盈珠的好运气和伶牙俐齿,又恨自己白费苦心结果什么也没捞着。
“知道了。”
她不甘不愿,飞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声音又小又含糊,像夏日的蚊子从耳边飞过。
盈珠并不计较,她认真说:“没关系,书韵郡主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这次是有贵妃娘娘提醒,下次若还是这样口无遮拦,事情闹大的话,可就没这么好收场了。”
江婉清好险没忍住又和她呛起来。
计划已经失败,说多错多,不能再暴露了。
闹了这么一通,贤贵妃也累了,她强颜欢笑,将那些还在厢房中的各家小姐们请出来一一慰问。
然后又命人备好礼物,将人好好地送出宫去。
等回到常宁殿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废物,全都是废物!”
没了外人在,她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和火气瞬间就发泄了出来。
“那件衣裳,本宫不是让你送给傅晏熹吗?怎么会被那齐家小姐穿去了?”
那送衣服的宫女欲哭无泪:“奴婢是要送给傅晏熹的,可谁料那齐家小姐突然冲出来,就非要抢那件衣裳。”
“奴婢都说了,是您特意给傅晏熹准备的,结果那齐家小姐非但不松手,还抢得更厉害了。”
“蠢货。”
贤贵妃深深地闭上眼。
想来,那傅晏熹就是在这时候开始怀疑的吧。
不然也不会顺势让出这件衣服。
她轻飘飘地挥了挥手:“办事不力,罚四十大板。”
那宫女惊恐抬头:“娘娘!娘娘恕罪啊——”
但两侧太监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人带了下去。
“经此一事,本宫不可再轻举妄动了。”
贤贵妃觉得心累:“陛下是那样敏锐的人,要是本宫再闹出什么事来,他肯定会想到是本宫在为晟儿报仇。”
“说不定今日这场,他就已经怀疑本宫了。”
“不会的!”
心腹劝道:“娘娘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咱们做得那样缜密,又有书韵郡主在前头顶着,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但事情出在本宫办的赏花宴上,就算不是本宫,也和本宫有关系。”
先前的怒火退去,理智回归,贤贵妃懊恼起来:“本宫还是太心急了。”
心腹又劝:“就算当真如此,可陛下没有追究,是不是也相当于默许呢?”
贤贵妃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娘娘,四殿下不止是您一个人的儿子,也是陛下的亲儿子,您有爱子之心,陛下何尝没有?”
“只是那羲和郡主毕竟是玄玉真人的救命恩人,陛下敬重真人,再如何也不会对羲和郡主下手,可这不代表他心中不记恨郡主。”
“碍于玄玉真人,陛下他得善待羲和郡主,可作为四殿下的父亲,他心中也难免有怨气。”
“他怀疑娘娘您,却没有将事情挑明,也没有说要给羲和郡主主持公道,怎么不能算是一种默许呢?”
贤贵妃被这番话说服了:“若当真如此,那本宫就更不能放过这个羲和郡主了。”
“凭什么我儿在漳州吃苦,她却能好端端在京城做她的郡主?”
“只是有了今日之事,本宫怕是再不好命她进宫了。”
心腹道:“娘娘也不一定要请她进宫来。”
贤贵妃拧眉:“有话直说。”
“娘娘忘了吗?”
心腹微微一笑,凑近些道:“郡主才办过了及笄礼,这女子及笄,便能议亲了。”
贤贵妃眼珠一转,立时明了:“你的意思是——”
心腹点点头。
贤贵妃笑了。
“虽说是郡主,又出身荣国公府,可在青楼里那几年,却是她无论如何也磨灭不了消除不掉的事实。”
“这样一个人,该配一桩什么样的婚事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