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帮互助”这个词，虽然有个“互”字，但实际上基本都是成绩好的学生对成绩差些的学生的帮扶。
柳城一中也划分过互帮互助小组，以高分带动低分，先富带动后富。
但是这种头号种子之间的互帮互助，还是很少见的。
这么一想，年级主任突然想起，卫柏这小子以前的学习搭子也是个尖子生来着。
“你们班那个徐雅怎么样了？”他问道。
老王润了润嗓子，说道：“假期里孙文丽给我发了她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次次都在670到680之间。”
年级主任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分数，再加上自主招生名额，海大是稳了。
孙文丽在柳城教育圈里那是出了名的难搞，她愿意自己辅导女儿，学校简直像是甩出了烫手山芋一样，可没有拦着的道理。
再说了，人家自己教的挺好，不比学校差。
老王拎着保温杯进教室了，身后，年级主任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三模后就是柳城一中的老传统——静学阶段了，他得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把六班和五班的静学教室调个个儿。
……
晚自习课间，老王找卫柏谈话。
“三模有什么想法？”老王笑呵呵的。
卫柏竖起个“YE”的手势：“保二争一！”
咳咳咳！
老王咳嗽了几声，一脸蛋疼：“你上次考了第一，保什么‘二’？”
卫柏：“那争二保一？”
摆摆手，老王瞪他一眼：“别跟我贫！”
“年级主任已经下了目标，你得考过700，自己看着办吧！”
卫柏瞪大眼睛：“咋不给我定个750的目标啊？”
老王：“那要不我再跟他商量商量？”
卫柏：“……倒也不用。”
算了，目标归目标，实际归实际。
别人他不清楚，吴女士的教学目标就没怎么完成过。
多余的话不说了，卫柏站在敬爱的班主任面前，做出保证：“保682.5争700！”
老王满意了：“老师对你很有信心，年级第一跑不掉了。”
卫柏震惊：“盛君浩又旅游去了？”
“……”老王朝他招招手，他靠了过去。
“700分，年级第一，柳城第一，就这么定了。”
“我看了你二模的所有卷子和最近的月考卷，你跟盛君浩的差距并不算大。”
“他智商高，你智商未必比他低，只不过以前没赢过，产生一种对手过于强大的错觉而已。”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考年级第一之前，你觉得你能考的过左一璇吗？”
卫柏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左一璇常年年级前三，他就没产生过“考过左一璇”这样的念头。
老王喝了口红茶水，继续说道：“你已经考过左一璇，为什么觉得自己考不过盛君浩？”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左一璇也是拿过年级第一的。”
听老王一席话，卫柏表情颇为复杂。
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左一璇能考得过盛君浩，他为什么考不过？
原来，卫柏和盛君浩之间只差一个参照人啊。
醍醐灌顶，大受震撼。
老王见他表情有了变化，心里得意，但这套话术还没结束呢。
“学如逆水行舟，这道理你懂吧？”
“应试考试更是这个道理，人的智商再高，脱离应试环境太久也不行。”
“盛君浩出去玩了那么久，这段时间你在干嘛？左一璇在干嘛？”
“老师说这话不是希望盛君浩退步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叫龟兔赛跑。”
卫柏扯了扯嘴角，心道，他也不至于是只乌龟吧？
脑海中突然冒出谢同学笔记本上的小乌龟，圆头圆脑可可爱爱。
算了，乌龟就乌龟吧，小乌龟挺可爱的。
“懂了，”卫柏认真道，“保一争一！”
老卫趁热打铁：“这次三模，恐怕你最大的对手不是盛君浩，而是谢木蔓。”
这句话简直像是战歌，一下子就把卫柏的胜负欲给点燃了。
谢同学啊……学着学着就会睡着的谢同学。
要是考不过谢同学，岂不是会显得他很没用？
赢！一定要赢！
昂扬地走出办公室，卫柏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老王止不住的一脸得意。
卫柏晒然。
虽然知道你拿话术对付我，但这套大连招，我吃下了。
三模，咱们走着瞧吧！
回到班里，刚好开始第二节自习。
说是自习，但老师们经常答疑解惑，甚至一讲就是一节课。
卫柏经常放弃听讲，到了这种时候，这种普适性的课对他来说已经意义不大。
学校里应试为王分数为重，他不听讲，甚至连头都不抬，也不会有任何老师有意见。
老师们：笑话，到了这种地步，还不知道谁教谁呢，能有什么意见啊？
晚自习结束后，卫柏回到家里，看到手机上有大包发来的消息。
大包爸妈思来想去，轮椅上学还是太不方便了，尤其是上下楼梯，总不能一直靠同学们背着扶着。
他们决定让大包居家学习，请老师来上课。
一对一价格奇高，大包爸妈都是普通工薪阶层，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卫柏回复了几条鼓励的消息，继续伏案学习。
五一假期结束，气氛好像突然就紧张了许多，一下子就到了战前准备阶段。
他自觉，距离自己真正改变命运的节点也越来越近。
而三模，是那次最终之战的最后演习。
窗外一片漆黑，窗内万籁俱寂。
微黄的光晕从桌面一角散开，照亮少年笔下的试卷。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出《卫柏翻身记》，在上面写下两条待办事项。
1、跟谢木蔓同学做第一好的好朋友。
2、三模，进步！
夜色越来越浓，台灯暖黄的光泻在少年身上。
同一时间，同一小区。
41号楼三单元403，窗边，徐雅往外探着头，泪水大滴大滴砸下。
她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楼底，终于又出现了那个令她朝思夜想的身影。
他的手里正举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大字——
“展翅飞翔，咱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