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一罐蜂蜜晃悠回到摊位，招呼起几个零散的顾客。
这边忙活着，那边的手指却若无其事地敲在了摊位边的木板上。
“笃笃笃……笃—笃。”
间隔不一的几声，是独属于他们小队的暗号。
不远处，赵虎正蹲在路边假装修鞋，听到信号后背脊微微一绷。
他用鞋拔子欠了欠帽檐，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
紧接着，他伸手进怀里，掏出几枚铜板似的递进修鞋摊的盒子里。
顺势低声吩咐了几句。
只见修鞋摊后头的小年轻点点头，迅速消失在胡同拐角。
与此同时，唐安拿起一罐蜂蜜。
装出犹豫要找人推销的模样，晃晃悠悠地朝巷口走去。
“哟，这位大叔！”
他笑呵呵地开了口，将满肚的算计掩得严严实实。
“咱这蜂蜜可都是山里采的，货真价实的。来尝一勺？买不买都无所谓，咱讲的是良心生意！”
老许叼着旱烟的动作停了一下，抬眼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点警惕，但掩得飞快，随即他就换上了个随意的笑容。
“山里采的啊？小伙子，瞎吹吧，这年头真东西早叫你们城里人卷光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出手饶有兴趣地接了唐安递过来的小勺。
黑黄的手指捏住勺柄，狠狠地刮了一勺送进嘴里。
“嗯，味儿还真不错，够纯。”
老许晃了晃小勺，在旱烟杆子上一磕，又重新叼回嘴里。
唐安见他尝了，笑得更灿烂了些，故意凑近一步。
“大叔，这蜂蜜咱可是蜂窝里一点一点刮出来的！这一罐得装多少个蜂巢您知道吗？“
“讲究得很啊！再说咱这工具，匠人自己掏泥造的，成本高了点，但东西好啊对不？”
嘴上说个不停，他的目光却在老许的手腕上一扫而过。
就是他，唐安心里猛地一紧。
帆船刺青的手腕暴露在破旧的袖子外头，那纹路熟悉得让唐安一瞬间跳回前世记忆里。
前世，唐安只记得成刚手下有一个十分衷心的打手。
名字不记得，只记得手腕处有个刺青，就是帆船样式的。
这人在成刚出货当天被对家陷害，让成刚怀疑他，成刚进去之前，这人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原来就是他，看来今天成刚还是让他来盯自己了。
那…谁去出的货，成刚肯定不会刚开始就相信自己，只能是有人去了。
他脸上的神色却未见一丝波动，只是又向老许递过蜂蜜罐。
“大叔，来一罐儿呗。”
老许也不好拒绝，勉强笑笑，随意掏了几个硬币递过去，算是应付。
可他的眼神在唐安离开时，明显多了几分迟疑和警惕。
几分钟后，赵虎回到了摊位附近，轻轻站在唐安面前。
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巷口的方向，然后朝唐安挤了挤眼。
他没有说话，只有那眼神已经传达了一切。
“那边有人盯着，不止他一个。”
唐安点点头，低声说道：“别露马脚，该怎么轮就怎么轮，应该是申国涛那边的人在。”
申国涛就是上一世陷害老许的人，也是现在成刚的对家。
跟他比起来，成刚确实算不上心狠手辣，这人根本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成刚至少心里会掂量轻重，对人不对事。
申国涛这人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
与此同时，沈明正烦躁地坐在家中。
他手边搁着的烟灰缸里满是冒着烟的残灰。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因为刚收到的消息让他无法释怀。
“两个？两个一起失联了？”
沈明将一根未点燃的烟狠狠掰成两段。
“饭桶！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站在一旁汇报的沈三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沈明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监视继续加强，尤其那唐安的摊位附近，盯死了，听见没有！”
他的声音压得低，可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的，足见他此刻内心的不安和怒火。
沈三赶忙点头，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沈明一时没了烟，烦躁地走到窗边。
唐安的种种异常行为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臭小子，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沈明低声咒骂，随后转身拨通了另一头的电话。
“通知那边，明天凌晨，按计划行动。”
唐安从摊位后撤出，心底的警钟越敲越急。
他深知，今晚这事儿拖不得，时间就是命。
也就一个转身的功夫，他迈开步子，不顾身后蜂蜜摊是否整齐，一门心思想着赶赶赶！
再不跑，一切就真晚了！
赵虎见唐安突然拔腿狂奔，弄不明白咋回事，不由得冲着那背影喊了声。
“喂，你跑啥啊？”
可唐安头也不回。
赵虎皱了皱眉，只好撒腿追上去，很快便跟唐安并肩而行。
“你干啥，急成这样？踩火炕了？”
赵虎有些喘，试图搞明白情况。
听到声音，唐安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瞅了眼赵虎，心中一亮。
赵虎居然在这儿，那老许也没去。
那……难不成是成刚亲自去了？
不行，这里根本错不得，他脑子飞速转动，嘴上不由脱口而出。
“赵虎，今天的货，你们是不是还是出了？”
赵虎听这话明显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
还没忍住咧嘴笑了下：“你跑得跟兔子似的，就为了问这个？”
唐安见赵虎这么慢腾腾，不禁焦急地嚷了一句。
“快点啊，别磨叽了！真要是成刚被逮了，你赔得起吗？”
赵虎见唐安这一脸“天塌了”的表情，也不由得认真了点，皱着眉道。
“我刚不是说没出货吗？你跑这么急，搞得像天塌下来一样！”
唐安听出了点意思，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一脸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模样：“没出？”
“对，成哥没让出，说是看风声不对，让人多盯盯局势。不过咱俩现在过去茶馆，他人就在那等着呢。”
赵虎表情都快憋不住笑了，但还是认真的跟唐安说成哥的安排。
这回轮到唐安愣了。
他看着赵虎满不在乎的那个样子，差点没憋住想骂句“狗东西”。
心里着急得一塌糊涂，你就在旁边混跟没事人似的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