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盘。
广联洋调集资金强力介入，四处出击，开始提振股价，帮助凌克脱身。
可就在刚有了起色的时候，更多的卖单涌了出来，把价格硬生生又砸了下去。
广联洋的交易厅，三十六块曲面屏组成的监控墙上，代表流动资金的蓝色光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秦楚轩大手一梳，露出额头上依旧清晰可见的伤疤：“查清资金来源了吗？”
“对方通过三十七个海外空壳公司分层注资。”风控总监的镜片蒙着水雾，“根本无迹可查。”
即使秦楚轩怀疑是吴为动的手，却暂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财务总监突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最后一笔五亿的资金已经给他们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流动资金！”
一个平板被总裁助教送到了秦楚轩的眼前，让男人的眸子猛地瞪大。
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唯唯诺诺！
趁火打劫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这两行标题，太阴毒了。
这是2010年，信息传播的方式不再局限在传统媒介，社交媒体开始崭露头角，这也成为了一个助推剂。
白马非马，那个沉寂多年的传奇账号，又一次震撼了所有人。
在长文中，白马非马首先点出了凌克基金当年的所作所为。
文章的所有图表和数据都指向了一个事实，凌克基金在金融风暴中配合外资收割市场和散户，助纣为虐，肆意妄为。
更为重要的是，它在围剿轻纺城的战役中，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
继续深挖，扯出了凌克和广联洋之间的联系。
白马非马通过数据和资金分析，告诉所有人一个震撼的事实，那就是凌克基金是广联洋的白手套。
这篇长文从昨天中午开始引爆，成为了全部人关注的热点。
网上骂声一片，广联洋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
秦楚轩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他终于明白，吴为这次是来真的了。
公关部的总监放下手机，擦着额头的汗滴，走到了秦楚轩身边，低声询问道：“老板，我们的公告准备好了，是不是应该尽快澄清一下？”
秦楚轩陷入了沉思，吴为这招太损了，直接指名道姓，制造舆论趋势，不仅想收割凌克，还想搞臭广联洋的名声。
见秦楚轩犹豫不决，公关部总监忙道：“现在各家媒体已经把我们的电话打爆了，如果我们再不拿出一个态度来，恐怕很难服众。”
秦楚轩冷声道：“注意措辞，尤其是撇清我们跟凌克的关系。”
得到授意的公关部总监疾走而去，离开了交易大厅。
整个市场，乱成一团，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消费品板块，被一起拖入了深渊。
不少老散户提前在论坛得知了消息，早就在周一收盘之前就跑路了。
两个交易日下来，凌克的资金三十亿的资产缩水了一半，除了少量资金成功出逃，剩下的资金还依然困在里面。
夕阳如血，将整个城市的天际染得一片火红。
会议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前台小娜的声音：“老板，有电话找您，是广联洋！”
吴为淡淡道：“接进来。”
会议室里，其他三个人都坐了下来，静静看着这出好戏。
“吴为，是你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些磁性，语气却不太善。
秦楚轩开门见山，不跟吴为绕弯子。
吴为冷冷道：“你说呢？”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你想开战吗？”
“这都打半天了。”
说完这句，电话就被吴为直接挂断了。
凌克陷入了绝境，事发突然，广联洋鞭长莫及。
这两年为了布局通州港的配套，广联洋手里的流动资金已经被吞噬了大半。
刚刚为了拿下海州城中村改造项目，以溢价15%的价格，用21亿拿下了那块地，现金流一下子就局促了起来。
吴为选择在此时发动攻势，绝对是有备而来。
收盘后，广联洋的交易大厅里，只留下了核心的高管，其他人收盘之后就离开了。
“他们是想把凌克彻底打死吗？”总裁助理神色惨然，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心有余悸。
投资部总监冷冷道：“谁能解释下，吴为跟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凌克下死手？难道凌克真的参与了当年围剿轻纺城的事情吗？”
他的问题很犀利，因为从头到尾这件事都很蹊跷。
其他高管也都向秦楚轩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场战打得莫名其妙。
媒体上爆出的那些细节，大家都看过了，但是却都觉得匪夷所思。
总裁助理发白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张不开嘴。
秦楚轩冷冷扫过了众人，“商场如战场，不是什么事都有原因的。”
他的话不带一丝情感，震慑住了众人。
然而，这一切却在各个高管心中埋下了一个隐忧。
如果白马非马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广联洋就处于了道德舆论的低点。
自相矛盾的公告，已经让这件事无法说得过去了。
吴为和秦楚轩之间，到底有什么私人恩怨，要拿一个三十亿的基金来开刀。
“当年秦楚轩对轻纺城下手，究竟是因为什么？”俞知夏说得很随意，但是泛白的指节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她的心中，直到现在她才问了出来。
吴为如此大动干戈，必然是另有隐情。
夜幕低垂，通州城依然灯火通明。
吴为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办公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你真的想知道？”吴为的声音低沉，却有些飘忽不定。
俞知夏就靠在他身边的办公桌边缘，两个人近在咫尺。
吴为仰着头盯着她，眸子里的深邃让俞知夏有些害怕。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吴为的内心深处，藏着多少秘密，俞知夏不得而知。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只知道一件事。
吴为的心思深不可测，即使是她，也不敢触及。
可是好奇心却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