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要去服徭役,李氏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
往年七里沟有去边境服徭役的,只有一个好瘦的皮包骨的回来了,其他或死或残。
一想到那一幕,李氏的心就和被剜了似的疼。
沈守义这才发现他媳妇又哭了。
知道媳妇又担心了。
沈守义随意的洗了一把脸,胡乱的擦了两下,走过来道:“我和三哥一块去,还有村里那么些人,没事,别担心!”
“忠叔说可以找别人替,你……咋就不同意呢?”
大郎去考试的时候,给家里留了不少。
有县令大人给的,还有儿子说是他抄书赚的。
拿出银子来找人顶去,他们还是出得起的。
沈守义摇了摇脑袋瓜子:“那可不行,就算是按那些人说的认了干亲,但以后咋办?
没出事还好,真出了事,干亲家里外面的都得咱们担着。
更何况这事儿也是属于逃役,万一有人看咱们不顺眼,举报了的话,那就不是去服徭役,那是要充军发配,严重了还会砍脑袋的!”
逃役最轻的处罚就是充军发配。
不管是欠人情,还是这些后果,沈守义都不想试。
与其那样还不如安稳的去服徭役。
他有儿有女,必须回来,所以他会肯定咬紧了牙也会挺过去的。
李氏小声的道:“老大去府城没回来,没别人能干出这样的瞎巴事儿吧?”
在坏别人事情上,在李氏的印象里,就没人能比得上她那个前大伯哥的。
“一样,他早晚得回来。”沈守义深思了一下道:“而且,眼红咱们家的也有,咱们这又是鸡棚又是鱼塘的,可是有不少人说族长偏心咱们家的。
还有咱们家的大郎在府城考试,更不能想这茬儿,来收拾收拾,出去看热闹咯!”
沈守义为什么把做错的事情,都推到赵氏的身上?
那是因为他是读书人,要有个好名声。
自家也一亲。
大郎读书那么厉害,他们当爹娘的帮不上大忙,但肯定不能在后面扯孩子的后腿。
去边境服徭役,他也发怵。
但他不能让媳妇儿看出来。
沈守义只要有空闲就会陪媳妇,陪孩子。
做最坏的打算,事儿往最好了做,他就没遗憾!
李氏见她男人决定了,就没再劝。
就揉了揉哭红的眼睛道:“……那行,我再给你多做两双布鞋换着穿!”
“成!”
去服徭役这样的干苦力活的哪里舍得穿新鞋?
都是穿着草鞋凑合着。
但为了让媳妇儿安心,沈守义没有拒绝。
这些日子他媳妇儿没少担心,掉的眼泪都快能装满缸了。
让媳妇儿忙活一下也好,省的多寻思。
夫妻俩抱着两个孩子一起出了院子。
和他们一样听到动静涌出来的不少。
“哪家有喜事,咋没听说?”
“不知道啊,好像是从隔壁村传来的!”
沈家庄就那么几户外来的,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都会提前打个招呼。
真要是自家村子里的,和几个人说一声,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全庄都会知道的。
可是这满街的人了。
一个个的伸着脖子到处看,也没看出来到底是谁家的啥事儿。
“这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感觉是冲着咱们庄子来的啊!”
听这动静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旁边有人撇撇嘴:“净想美事,要是咱们庄子的,你看族长和三叔公能不知道?”
族长也在伸长脖子往远处看呢?
不是他想,而是他爷爷一直催他。
三叔公急急火火的问:“是不是来报喜的?”
族长无奈的道:“不是,可能是谁家有喜事吧?!”
“报喜也是喜事!”
“您老想啥呢?就算报喜人家就是差役跑一趟,哪里用得着敲锣打鼓啊?”
沈守诚考上秀才那会儿也没这么大的阵仗啊!
三叔公不乐意了:“你懂个屁!”
族长被亲爷爷喷了一脸口水:“……阿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别骂人!”
最近老人家的脾气渐长,动不动就嫌弃他。
他这饭都没吃完,老人家听到动静就往外跑。
他不得不跟出来!
“谁让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来报喜的,万一是的话,你这个当族长的没去迎就是失礼!”
“……行,咱们去村口。”
不就是拦着没让去村口吗?
这还给他上纲上线了!
拗不过,又不放心他一个人。
最终,族长扶着亲爷爷往村口走去。
就当陪老爷子溜哒了。
还没走几步,就下了。
因为村口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群人。
后面还有吹吹打打的,看样子真是要来他们村子的样子。
族长皱了皱眉。
村子里没有红白喜事,不太对劲。
族长道:“爷爷,您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注意着点儿,叫几个小子一块过去!”
“哎,知道了。”
都不用族长招呼,本家的不少人就跑过来了。
有上了年纪的和三叔公一起留在原处,远远的看着。
要是真有啥事儿,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能帮衬着点。
就看着村长他们还没走到村口,和对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往回走来。
三叔公眯了眯眼睛问:“那个是不是我家近哥儿?”
“穿着捕快衣裳肯定是你家大重孙子儿,不对啊,怎么还有好几个?”
没几步路的事儿,还没等他们再继续瞎猜测。
族长他们又小跑着回来了。
“爷爷,大喜事儿!”
“谁家的?啥喜事儿?”
沈庆近已经跑了过来,高兴的道:“大郎,大郎中童生了!”
三叔公眼珠子动了动,平静的道:“哦,大郎啊!
也行,考了这么些年终于考上了,不错不错真不错!
你告诉你爹,他是族长,不管遇到啥事儿都不能着急,知道不?”
沈庆近:……
族长:……
族长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爷爷,大郎第一次去考。
这一次就中了,还是第一名,案首啊,爷爷!”
他实在是平静不了啊!
因为听老爷子的话在装平静,他说话都有些发抖了。
“第一……你说的是谁家的大郎?”
就那家的大郎考了这么些年都没考上了,这次考了个第一?
他怎么觉得和那么不真实呢?
沈庆近看着这就鼓捣不清了,过来道:“我四叔家,沈守义家的大郎沈书凡又是案首,府案首啊!”
“……”
他这是弄差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