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悦在临海举目无亲,沈炼好歹是她最直接的中层领导,而且看起来本性并不坏,不找他找谁。
她看到沈炼拿出手机看了,但是没有回她。
镇党委书记突然下令:“今天的接待工作啊,不能玩手机的。小沈,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起来,放到门口的鞋柜上,谁手机先响,谁负责买今晚的单。”
大家心照不宣,怎么可能让他们买单,不过是加戏前的惯例,以免被哪个愣头青拍照录视频泄露出去。
沈炼点头哈腰地把大家的手机都收了起来。
镇党委书记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用眯眯眼不断在韩小悦的身上逡巡。
会所的音乐响起,酒局的人开始群魔乱舞。
镇党委书记蹒跚起步,走进斜后方的包厢洗手间。
洗手间男女两用,总共两个隔间,外加两个洗手台。
镇党委书记进去不久,棺材脸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几分钟功夫,棺材脸满脸通红,但是脸色不善地走出来,唇角的口红都花了。
她摆出颐指气使的态度:“小韩,书记喝醉了,你去把他搀出来。”
韩小悦求助地看看沈炼:“主任,我是女生,可能扶不动,是不是你去。”
沈炼心里已经开始思想斗争,他的家庭教育要求他与人为善,助人为乐,但是职场的鞭打,已经让他变成一颗圆溜溜的鹅卵石,一点点棱角都没有了。
这种情形,棺材脸摆明带着书记的意思,点名让韩小悦进去抚,自己越俎代庖,可能会被书记视同没眼力劲。
韩小悦没有放弃,继续直视着沈炼。
沈炼终于没有扛住韩小悦求助的目光,犹犹豫豫地走向洗手间。
棺材脸在后面切了一声。
不过数秒钟,书记骂了句娘,沈炼就走了出来,大腿处有一个湿漉漉的鞋印。
他一脸难色地走回来,说道:“我喝醉了,刚才摔了一跤,真扶不动。”
韩小悦战战兢兢地出发,心想书记如果真醉了,自己发发狠,一把出来,外面还有这么些人,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她低估了个别人的无法无天和肆无忌惮了。
她刚刚走进洗手间,发现灯没开,正要去开灯。
突然背后一双大手抱住她的胸部,把她往隔间推。
她本能地喊出救命,只喊了一声,嘴巴就被捂住。
外面的音乐音量突然拔高,完全盖住了其他嘈杂。
她晚上喝了不少酒,身体也有点发软,抵抗了没多久,就战线尽失……
侮辱只持续了几分钟,但是韩小悦感觉,就像过了几年一样。
终于,镇党委书记心满意足地咂嘴站了起来,整理完衣服,出去洗手台洗手和梳头发,没事人一样当先抬脚出去,脚步全无刚才的蹒跚姿态。
韩小悦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隔间里,眼泪已经决堤。
外面的音乐依旧震耳欲聋,宾主跟dJ和舞蹈小妹正跳着粗鄙的贴面舞。
韩小悦缓缓站了起来,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走出洗手间。
外面的人,对于她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完全看不到她一样。
韩小悦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拿手机,竟也没有人拦她。
她不敢叫单位司机送,自己出门打车回了单位宿舍。
她窝在被窝里,犹豫是否报警。
报警吧,让畜生落马,为民除害,防止有其他女生受害。
不能报警,人言和荡妇羞辱,会让自己生无可恋。
两个念头,不断在她的脑海里打架。
她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从小地方一路读书,考公,进入临海市这种大城市端了铁饭碗。
她再次考虑报警的可行性,今晚她真的醉了,那种程度的反抗,可能没有造成任何伤痕,根本不足以成为被强迫的证据,如果现场无人愿意作证,她会变得很被动。
她决定跟镇党委书记摊牌对质,搜集一些被强迫的辅助证据,希望剥削和侵害到此为止。
然而,镇党委书记一晚上都没有接她的电话。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当面摊牌对质,她就被调到公认的闲差——计生办。
棺材脸到党政办当众宣布这次人事微调的时候,特意提到“韩小悦不只业务做得好,而且为人做事也很有技巧很有分寸,颇得领导赏识”云云。
镇里的风言风语,通过各种未知的渠道,开始传播了开来。
听说韩小悦一直利用工作机会接近镇党委书记,听说韩小悦家庭贫困在大学就做过小三,听说韩小悦自己向镇党委书记投怀送抱,听说韩小悦马上就要绕过党政办主任沈炼直接上后备了……
党政办那个总是把自己塑造成知心大姐的老临时工,在跟韩小悦单独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那些流言“好心”地透露给了韩小悦。
机关的流言,当事人一般都是最后知道的,这几乎是一条铁律。
韩小悦听完非常吃惊,她没想到人的无耻和恶意,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老临时工还特意提到,之前有个别诬告镇党委书记的人,都被约谈,然后调到其他冷衙门去,新单位领导觉得她们会闹事,没人敢用,职级待遇也一直解决不了。
韩小悦不打算感谢这个老临时工虚伪的善意,但也没有当面驳斥她,只是默默听完。
老临时工说完,伸出手要拍韩小悦的肩膀,被她躲开了。
……
韩小悦没有放弃.
她在等一个机会,等镇党委书记再次召唤她。她要用自己最后的资源,套出他那晚侵犯自己的证据。
还没等她完成准备,巡视组突然进驻该镇,镇里的接待任务突然减少了十之八九,韩小悦都没有机会被沈炼叫过去帮忙。
但是,韩小悦以为这次巡视组进驻是天赐的良机,便连夜写了一封举报信投递到巡视组的公开信箱里。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特意戴了头套,买了新的外套,到其他区的邮筒投递了那封举报信。
没过几天,她就被单独叫过去巡视组进驻的酒店谈话。
她照例穿戴新的头套和外套过去,生怕被负责往酒店送材料的同事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