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颜知道，今天之后，哪怕她再捧徐晓鱼，再给他刷多少礼物，徐晓鱼心里可能都会有个坎。
但是谁想做别人的影子呢？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之前最讨厌的那种人，将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
夏天的白昼时间很长，哪怕现在已经六点，外面依旧亮堂堂的，渐渐沉落下去的夕阳将徐晓鱼的眼皮映衬成橘黄色，他一直静静的听着她说话。
“我之前，喜欢上一个主播，跟你长得很像。”
“但是我跟他闹掰了，所以那天团播给你送礼物，不是因为偶然，而是蓄谋已久，因为我想你身上找到他的影子。”
齐欢颜之前二十多年流过的眼泪，都没有最近一年多，电话那边没有声音，安静的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鱼。”
公司下班的时间到了，不少人从走廊经过，徐晓鱼听着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轻声问。
“那你还知道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是什么吗？”
他没有叫姐姐，没有谄媚。
记忆浮现在脑海，带着浓浓的鼻音，齐欢颜道：“跑车，好多好多的跑车。”
“记得那天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红色，很好看的红裙子。”
徐晓鱼轻轻低头失语的笑：“那你想到红裙子的时候，出现的是我的名字还是那个主播？”
“当然是你，问这个干嘛？”
她是来道歉的，徐晓鱼要骂她也好，不理她也能接受，问这些问题，难道是觉得她老年痴呆，连人也分不清了吗。
“欢颜，也许你一开始真的是因为把我当作，你跟那个主播闹掰后的替代品，可是我真的跟那个人很像吗？”
“你真的分不清我们两个吗？”
徐晓鱼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齐欢颜记得他们两个的初见，连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都记得，他不相信她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齐欢颜迟疑：“你们……不像，一点都不像。”
如果说徐晓鱼是一只小狐狸，那么阮嘉在她心中就是一只小狗。
徐晓鱼比他活泼，比他聪明。
阮嘉从来不会给自己留退路，他不喜欢的人总要搞得大家都很难看。
他会装可怜，但是演技远没有徐晓鱼高明，连她都骗不到。
徐晓鱼要比他讨喜的多。
如果当时父母去世后，她先遇到的是徐晓鱼，那她后面绝对不会喜欢上阮嘉。
她只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齐欢颜恍惚中感觉自己明悟了什么，但是却抓不住那丝灵感。
“姐姐，那你现在喜欢的是我，还是那个人呢？”
喜欢的是谁呢？
齐欢颜也问自己。
【心心】还在的时候，她故意去阿阮那里找存在感，甚至暗戳戳的挑拨离间。
前几天联系阿阮，她是想要狠狠地报复他，也让他尝尝真心被随手丢弃的滋味。
或者把自己刷给他的钱骗回来，他们一刀两断。
可是现在想想，这些事情，真的乏味极了。
阮嘉并没有做错什么，作为主播来说，她刷钱，他提供情绪价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后来她没票了，他转而投身其他大姐那里，也是理所应当。
是她以喜欢之名，要求着他。
现在她得到了别人都没有的系统，不管是阮嘉还是李嘉，只要她想，就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的生活本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度过，为什么还要去纠结于一个只会让自己痛苦的人。
这难道不是因爱生恨吗？
可是，她现在的想法就是对的吗？
齐欢颜已经不敢相信自己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鱼，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
她很崩溃，酸涩的泪流进嘴里，齐欢颜听到徐晓鱼缓缓对她说。
“在你动摇的时候，那就是已经不爱了，欢颜，你不喜欢他了。”
齐欢颜茫然的看着手机，声音还在继续。
“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愧疚，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注意到我，一开始是因为我跟那个主播长得像，那该是我庆幸才是。”
手指点了点自己眼角的痣，徐晓鱼引导着齐欢颜慢慢平复着情绪。
“我们能相遇就是一种缘分，能被欢颜你喜欢那更是我的幸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跟我相识，但是现在你既然跟我坦白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你在乎我吗？”
清澈的声音如同温润的溪流，一点点浸润着她千疮百孔的心，药效开始发作，齐欢颜感觉到了睡意。
她轻轻吐字：“你说得对。”
她已经不坚定了，她在乎容星河，在乎徐晓鱼，在乎于岱……
她不要再喜欢阮嘉了。
从今天开始，她解脱了。
对面带着浓重困意的一句话说完，完全没有了动静。
“欢颜？”
睡着了。
徐晓鱼挂掉电话，看着夕阳慢慢染红了窗外那片天空，他走过去，关了窗户。
嘲讽一笑。
真心瞬息万变，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
眼皮感觉到了沉重，齐欢颜脑子清醒，漆黑的房间里，她摸到枕边的手机。
凌晨三点。
昨天睡得早，她的情绪也已经稳定，现在完全不困。
她下床开灯，将摔碎的手机碎片扫到垃圾桶里面，然后在之前那个手机上登陆了oo。
【于岱岱】：“打游戏嘛姐姐？”
【于岱岱】：“在干嘛？”
【于岱岱】：“睡觉了？”
【小鱼】：“睡醒告诉我。”
【林久安】：“［图片］［图片］你觉得哪个比较帅？”
很多条消息，都在告诉着她，她不再是之前那个孤身一人的齐欢颜了。
她是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
齐欢颜笑着一一回复，对于她来说，这几个人对于她的意义，不再只是攻略对象。
夜晚总是带给人冲动与不理智，看着那个寂静的对话框，齐欢颜默默点开。
【欢颜】：“星河老师，我好想你，可以去看看你吗？”
作为她第一个绑定的异性，容星河对她来说，总是有些不同的。
她是真的想知道，再次回到这个对他而言充满恶意的地方，容星河到底有没有又被那些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