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变与逃脱
“你逼我的。”
波耶浑身发抖，像是害怕，又像是愤怒。
“这都是你逼我的。”
他的手猛的探向腰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在肥肉上留下了四道清晰的抓痕。
一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弗尔，波耶疯狂的咆哮着。
“你也别想活，贱货！是你不给我留活路的，都是你的错。”
“我劝你冷静点，如果我死了，你家里那个废物儿子也跑不了，老大绝对会把他的皮剥了。”
弗尔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波耶的儿子，就是帮派拴在他脖子上的狗绳。
两个清道夫陷入了紧张的对峙中，完全没有功夫去关注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死人。
他们中间，亚瑟的躯体安静的躺着，那黄色的药液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输送进他的身体里。
剧烈的疼痛源源不断的朝着亚瑟的灵魂席卷而来，但他却异常兴奋——
四肢的疼痛同时也带来了亚瑟的感知，他的四肢就像是在重新生长，知觉随着痛感，一寸寸的向外蔓延。
两人都没注意到，死人的手指微微勾动。
亚瑟面前，弗尔见波耶再次僵在了原地，顿时觉得自己唬住了对方，嘴角也挂上了招牌式的嘲笑。
“你那个儿子，我帮你照看，如何？”
说着话，他还笑着摊了摊手。
“能留个儿子在世界上，也算是没白来一趟，你说呢。”
看着弗尔脸上的讥笑，波耶也突兀的笑了一下。
那张肥脸上的愚蠢和慌张，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猛的揪住了弗尔的头发，枪管更是直接捅进了他的喉咙。
波耶的暴起就像是匍匐突袭捕猎的恶兽，一旦扑到猎物，就死死的把獠牙刺进对方的身体。
冷冷的看着弗尔嘴边不停冒出的血沫，活像只砧板上的活鱼。
“其实你还真说对了，那瓶药，是我偷换的。”
努了努嘴，他粗暴着调整着枪口的角度，黑色的金属枪管直接嵌入了弗尔口腔的血肉中。
“知道吗，做人就得有些弱点，不然没人信你。
还有，那个我拿到台面上的儿子，还真是个废物。”
他一脸认真的端详了一下枪口的位置，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弗尔双眼圆瞪的目光中，波耶淡定的扣下了扳机。
大口径动能手枪喷吐出的子弹，如舰炮般在对方的口腔中炸开。
弗尔的头盖骨高高飞起，瞬间毙命。
波耶狞笑着，以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怎么可能有胆子故意杀了上头的头儿。
分明是弗尔见利忘义，威胁他伙同自己一起，妄图将眼前这头肉猪的收益私吞。
只要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弗尔身上，波耶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床上的亚瑟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发出丝毫动静，对方手里有枪，他的机会可不多。
那胖子带着满脸血迹，正一脸狞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那把枪虽然还握在手上，但已经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枪就是亚瑟的机会，他此时这具身体瘦弱无力，怎么可能单凭肉体就钳制住这个胖子。
夺枪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波耶放肆的享受着自己的胜利，完全不会想到，那具躺在病床的上的尸体，正悄悄的将双手探向他拿着的手枪。
麻醉药瓶里的东西可是他亲自挑的，他自信没人能活下来。
但亚瑟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意外。
见差不多了，他直接扑了出去，两条胳膊死死抱住那胖子拿枪的手，身体更是直接朝地上砸去。
用身体的重力来弥补自身的虚弱，这已经是亚瑟此时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这突然的袭击很奏效，当亚瑟从地上爬起身时，就看到了那哦胖子一脸茫然的脸。
但亚瑟可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从怀里摸出枪，直接对准了对方。
这胖子阴险的很，而且下手狠辣果决，像只藏在草里的毒蛇。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开枪。
亚瑟也是这么做的，他直接扣下了扳机，根本没给对方任何机会。
庞大的后坐力直接将他震退一步，哪怕他是双手握枪，都能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阵阵刺痛。
后坐力导致枪口有些偏，也不管这子弹有没有要了对方的命，他又迅速朝那个方向补了一枪。
手腕传来阵阵剧痛，再看时，胖子那庞大的身躯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亚瑟皱眉看着这一幕，不顾手腕上的疼痛，紧紧握住那把手枪。
他刚刚开枪时，对方明明是直面自己，此时怎么可能是趴着。
虽然想不明白，这么大威力的手枪为什么没能要了对方的命，但亚瑟可以确定，那胖子没死透。
他踉跄着起身，找到个半人高的药柜，直接将枪托架在上面。
这样可以将大部分的后坐力从他手腕处转移。
亚瑟决定将这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他倒想看看，这个死胖子究竟死了没有。
波耶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他胸前的仿生武装皮肤已经彻底碎掉了，血肉组织裸露在外，甚至能隐隐看到肋骨。
这皮肤可是他多年来，借着帮儿子交学费的幌子，勤勤恳恳攒下来的，这下算是彻底报废了。
等那头肉猪过来，他一定把那家伙的骨头一根根碾碎，肉一片片割下来，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
还有一点，既然他没死，那就把他拆了，也算是回了一口血。
而现在，只要等他来就好....
但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脚步声，反而响起了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从波耶心头升起，他妈的，那个杂种到底在干什么。
下一刻，给出了他答案。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波耶的后背像是被炮弹击中，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的碾压在地，胸口的肋骨尽数断裂。
从嘴里狠狠呕出一滩血，伴随着大块大块的内脏碎片，这回，他显然是活不成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翻身看去。
那个瘦长如竹竿似的身影，正猫在一个药柜后，探出半个身子，端着的枪口处正冒出缕缕硝烟。
他赢了太多次了，多到就算被偷袭，被打成重伤，依旧觉得自己会赢。
因为按照以往的剧情，他一直都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可惜，有些事，你一次都输不起。
根本没时间多想，甚至连绝望的时间都不给他，又一颗子弹接踵而来。
看着子弹没入对方的胸口，给那里留下了一个大洞，亚瑟才深吐出一口气。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第三发子弹，他亲眼看着，击中了对方的背部，却没有击穿，只是留下了漆黑的痕迹。
他甚至还能爬起来，再翻个面。
亚瑟对这世界可不是没有了解，他毕竟也当了二十多年的看客，一些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可惜原身是个不折不扣的自闭者，本身对世界的认知就有限，亚瑟自然也不可能了解太多。
但他最起码知道，现在是2076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只是他死后不到二百年时间。
世界竟然变成了这样。
甩甩脑袋，把内心纷繁杂乱的思绪抛出脑海，同时将身体的虚弱感也暂时压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得益于那个胖子的计划，这个时间，据点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不然那几声枪响绝对会把全部的人都引过来。
将枪别到了左侧腰间，一个极度方便抓取的位置，亚瑟踉跄着朝外面走去。
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此时恰是黑夜，楼道尽头的窗户外透进五颜六色的灯光。
拖着虚弱的身体，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夹杂着肉体腐烂的恶臭。
从味道都能想象到，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景象到底有多恶心。
下了一段窄小的楼梯，环境瞬间宽阔了许多。
借着屋顶微弱的灯光看去，这层是一个大厅，胡乱摆放着很多张病床。
虽然这些病床上都有白布盖着，但从那白布的轮廓就能看出，应该是没有“空余床位”。
楼梯对面，亚瑟看到了这鬼地方的出口，那是一扇由合金制成的大门，上面没有窗户，给人种厚重感。
周遭的环境实在安静，亚瑟的脚步声空荡荡回响在大厅中。
正当他走到门口，手正正要触摸上时，一阵诡异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
声音中带着尖啸，像是喉咙中卡了什么异物，导致呼吸不畅。
看来这大厅中还有幸存者，但以亚瑟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去理会才是正常的。
手悬在门边，这是种很常见的感应门，只要他稍稍触及，门就会开。
良久后...
“他妈的。”
亚瑟低骂一声，还是回身向着那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