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姜绵磨磨蹭蹭的起来。
要陪外婆他们吃饭，收到礼物的姜绵会把孝顺刻到表皮。
外婆还没起床。
“妈。外婆还没起来？”
陆母无奈的摁了摁头，“她说像我这样的老人家才早睡早起。”
姜绵很奇怪。
陆母一板一眼的性格，怎么会是跳跃性那么强的外婆生的？
母女二人除了长相有点相似。
其他方面一点都不同。
早餐也是两种。
一种排骨鱼片粥外加包子油条和小菜。
一种咖啡和面包外加煎的半熟蛋。
姜绵和陆岩很默契的去拿了咖啡、面包和半熟蛋。
陆母眼皮子跳了跳。
“咱们的胃跟洋鬼子不同，早上还是喝粥喝豆浆、花生浆……”
“妈。外婆难得来一次，咱们陪她一起吃。”陆岩话音未落。
外婆已经下来了。
“绵绵，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姜绵老脸一红。
知道外婆说的是那个兜不住任何的丁字裤。
这礼物送了又像没送。
“喜欢。”
陆岩有点狐疑，就听头顶落下一句，“你小子喜欢吗？是你的福利。”
陆岩没敢说啥都没看到。
“嗯……”
“你们要去参加婚礼？”外婆多嘴问了一句。
姜绵才恍惚的回了一句，“嗯，我哥结婚。我和陆岩等会去帮忙。”
“我也去。”
姜绵嘴里的咖啡差点吐出去。
“不欢迎？”外婆大有你不欢迎，我要收回礼物的想法。
姜绵赶紧摆手。
“外婆。不是不欢迎，我就是怕你不习惯。”
“我们家跟这里不一样。市井之家，周围的都是菜市场那种人。你会觉得拘束待不下去……”
姜绵第一次觉得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解释。
外公看了好几眼。
“你外婆性格开朗，又是个话痨。跟狗都能聊半天，你不用担心她待不下去……”
外婆补了一句，“是我随和，狗都能跟我聊半天。”
陆母无语的瞥了一眼。
她最怕的就是不受控制的母亲。
让她觉得没面子。
“妈。你去做什么？”
“你管我去做什么？反正我不报你聂兰若的名字，丢不了你的面子。”外婆优雅的端着咖啡杯子。
“绵绵。愿意让我去吗？”
“欢迎。”
陆岩开车。
姜绵和外婆坐在了后面。
姜家地处老式居民聚集地，周围的人都是职工家庭。
用姜母的话。
最大的官，就是街道办主任。
附近有一家小饭馆，餐厅里面只能摆十来桌。
但饭馆老板也是街道长大的，接婚宴喜宴的时候就在后面的空地上搭建棚子。
头顶上用红色的塑料盖起来。
下面摆上桌椅板凳。
周围的居民都来他家办喜宴，加上他家菜式分量足价格公道。
姜绵先带外婆在巷子口下了车。
街上和陆家附近完全不同。
大着嗓门吆喝的摊贩。
开着录音机放歌的服装店、理发店。顺着风飘过来的小炒店和包子铺。
外婆眼睛都看不过来。
“你们告诉我在哪里，我先在街道上逛逛。”
姜绵看着七八十岁的外婆浑身充满了朝气，忍不住羡慕道：
“外婆这体力真好。”
“你别羡慕了。你眼里只有赚钱……”陆岩一句话把姜绵拉回了现实中。
“外婆是懂得花钱。”
“听说花钱会开心，只会赚钱心会淤青。”陆岩往前面走。
姜绵澄净的眼眸中浮上错愕，嘴角渐渐弯出笑痕。
“四少会花钱。”
两人并肩朝姜家走，新娘是要先来姜家再去小餐馆。
一旁有个穿着绛紫色灯芯绒马甲的女人催促孩子，“招娣。你把方便面拿好，这可是好东西。盼娣，牛奶别掉在地上……”
“我还要去你外公那里帮忙。你们快一点。”
“妈。外公家没人喜欢我们。”招娣的一句话让姜婷脚下一个趔趄。
姜绵伸手扶住了她。
惊讶的看着满手都是老茧，脸上皮肤粗糙说她四十岁都不为过的姜婷。
“大姐。”
姜婷是姜父和前妻生的女儿。
她的人生一句苦水泡大的也不为过。
在姜家就是一个劳动力，读到小学二年级下来干活带姜政和姜琳。
“三妹。”
姜婷眼神落在姜绵考究的衣服上，鼻子一酸。“你过的好不好？结了婚身不由己的多，你一定要……”
“大姐。”陆岩过来打了个招呼。
姜婷松开了手，局促不安的点了点头。
随后招呼两个女儿过来打招呼。
陆岩带了红包。
给招娣和盼娣一人一个红包。
两个小姑娘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收到红包转身就给了姜婷，“妈，你帮我们收着交学费。”
姜婷“嗯”了一声。
陆岩从孩子手上拿了方便面和牛奶，“绵绵，你有零钱吗？”
姜绵掏出一块钱。
“招娣。带妹妹去买好吃的。”
“谢谢三姨。谢谢三姨父。”招娣拉着盼娣离开。
陆岩走到了前面。
姜婷和姜绵落在了后面，“我前两个月去给奶奶上坟了。”
姜绵想起自己忘记了。
不由的羞窘，“大姐，我忘记了。”
“我替你烧了那一份。你结婚的时候，我刚好小月子。妈说不能冲撞了你们……”其实姜母当时以为是姜琳嫁到豪门。
姜母是不让她冲撞姜琳。
“姐。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姜婷一愣，她能有什么打算？
为了生儿子。
她的工作没了，唐建国本就是下岗工人。
两人到处打零工。
一连生了五个女儿，送出去三个。
上次找了个小医院塞了点钱，查出来又是女儿，去小诊所做了。
姜婷是怕了结婚到现在，都在拼生儿子。
生不出儿子，似乎又是她的错。
就连姜父姜母都说：
你不给亲家生个儿子，我们都低人一等。别的女人肚子是肚子，怎么你的肚子就这么不值钱？
跟你那个死人娘一样。
“不知道。”姜婷一如以往的回答。
她们姐妹并不亲近，一个在奶奶家长大，一个在这里当牛做马。
唯一相通的都是这个家不让人待见的女儿。
但，姜绵如今不一样了。
到了姜家。
姜母看到二人一起过来，对着姜绵心虚的笑了笑。
“绵绵回来了。妈想你的很，看到你过得最好也就放心了。”
“你心虚什么？”
姜母脸色一变，对这个女儿是喜欢不起来。
那张嘴巴，真想打烂。
她把火气散在姜婷身上，“空手来的？自家弟弟结婚，穿的什么破烂玩意？”
“也不早点过来帮忙。”
“上次你婆婆说你肚子不争气，要让你滚出家门，还是我和你爸去说尽了好话。
做完小月子，该生赶紧生。不能生的话，你这一辈子就是个罪人。”
姜婷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姜绵气的眉毛都要打架。
“她婆婆说这句，你应该大耳刮子扇过去。自己儿子没本事，生不出儿子怪我姐什么事情？”
“不知道是男人没用才生不出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