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的走廊很安静,邓布利多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是他的失误,他今天离开时应该让米勒娃看顾着小卢平。
毕竟是有关那个人的消息,圣徒出现在纽蒙迦德。如果他真的动了,他又不能及时阻止,所带来的影响要比伏地魔大的多。
邓布利多揉了揉眉心,嘴角挂上一抹苦笑,上一封信说是等他干掉伏地魔之后给他回信,可是,3年了,他现在连伏地魔的踪迹都没有摸到。
这几年他一面要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行,保护英国巫师界的未来,一面要平衡和魔法部的关系,一面还要指挥前线的战斗。
他每日都在各种突发事件中疲于奔命,已然很久没能睡个安稳觉了。当听闻沉寂许久的圣徒,竟在各方严密监控之下现身于纽蒙迦德时,他几乎什么也没有交代就踏上了去往纽蒙迦德的路。
现在想想,他是真的担心盖勒特趁乱从那里出来,给世界带来更多的麻烦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曾经的黑魔王在甘愿走进纽蒙迦德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不会再从那里走出一步,除非他真的学会忏悔或者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时他就站在纽蒙迦德对面的山崖上,他看到圣徒在城堡从黄昏跪到满天繁星,他们的王没有出现。他们大概是失望的吧?
那么他呢?
邓布利多脚步微顿,他是想看到他从那座雕刻着他们曾经理想的大门后出来,还是永远关在里面?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盖勒特·格林德沃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何为忏悔,他走不出纽蒙迦德,就像他自己无法走出内心的荒芜一样。
邓布利多走到詹姆的病房时,还穿着睡衣的斯拉格霍恩和素袍的麦格教授已经等在那里。詹姆有些虚弱的靠在病床上。
斯拉格霍恩面色很难看,瞥向邓布利多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埋怨。麦格一如既往的严肃,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邓布利多扶了扶眼镜,语气还算温和的说:“詹姆,很抱歉现在无法让你休息,我们需要知道事情的全过程。”
“西弗勒斯怎么样了?”詹姆急切地问道。
“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还在昏迷,会好的。”邓布利多说道。
“还能怎么好?!”斯拉格霍恩不满邓布利多如此轻描淡写的提起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那是多么难得的魔药天才,可能因为今天这事,因为他邓布利多当初愚蠢的决定就此毁掉了!
“霍拉斯,”邓布利多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摸了下自己的长胡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詹姆的心脏如同跌入谷底,还是无法避免吗?
“詹姆?”邓布利多再次看向詹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依然温和,看着的人却像被无形的压力笼罩。詹姆微微颤抖着,嘴唇轻启,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今天经历的画面。莱姆斯在半人半狼之间挣扎、普林斯惨白面容上的绝望,还有西里斯眼中像要溢出的悲伤。
“教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詹姆终于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詹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试着把伤害降到最低。你也不想看到莱姆斯最后被魔法部带走吧?”
詹姆微愣,然后低下头仔细的回忆,
“我和彼得到打人柳那里的时候发现打人柳的机关没被打开,就知道可能有人闯进了树洞……”
。。。。。。
“詹姆,会不会是西里斯还没出来?”彼得有些紧张,因为这会儿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莱姆斯就算没有彻底完成变身,尖牙利爪也该长出来了。
詹姆咬咬牙,“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守着,随时准备打开打人柳的开关,阻止莱姆斯跑出来。”
“你……你小心,别靠太近。”彼得的声音有些发抖。
于是詹姆小心的进入了密道。当他快走到尖叫棚屋的时候,他听到野兽的嘶吼和少年的惨叫,中间还夹杂着莱姆斯有些变调的哭喊。
詹姆听到莱姆斯的声音,料想他可能没有完全变身,而且理智应该尚存,没多想就冲进了尖叫棚屋。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半人半狼的莱姆斯将一个男孩压在墙上,侧头咬在他的脖子上,男孩费力的挣扎着,詹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黑发男孩---西弗勒斯·普林斯!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詹姆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他大喊:“莱姆斯!清醒一点!”同时,迅速从长袍中抽出魔杖。
可他的手因紧张和震惊而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想不起合适的咒语来制止这疯狂的一幕。
莱姆斯听到詹姆的呼喊,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头来,那双原本熟悉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兽性的红光,嘴里还发出低沉的咆哮,丝毫没有往日好友的影子。
“莱姆斯!”詹姆大喊,
莱姆斯瞳孔一缩,那一瞬间,眼中的兽性光芒似乎有了一丝黯淡。
他的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原本紧紧掐着西弗勒斯肩膀的双手,力量也渐渐松懈,尖利的指甲从西弗勒斯肩头的皮肉中拔出,西弗勒斯滑落到地上,一时没了动静。
莱姆斯的神情不断地在痛苦和嗜血间变换,脚步却在慢慢远离西弗勒斯。
“莱姆斯,坚持住!你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詹姆大声喊道,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唤醒好友的理智。同时也在慢慢靠近地上的西弗勒斯。
在詹姆和半狼人莱姆斯对峙时,伏在地上的西弗勒斯动了,他抬头手中的魔杖指着不断退后的莱姆斯,用低哑的声音嘶吼道
“全身束缚(Immobulus)”
一道绳索从魔杖射出,将莱姆斯和它身旁的一个柱子捆在一起。莱姆斯被绳索紧紧勒住,原本还在挣扎的表情瞬间被愤怒取代,再次彻底陷入疯狂。
詹姆见状,心急如焚,他顾不上许多,一个箭步冲到西弗勒斯身边,西弗勒斯此时面色苍白如纸,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冒血,整个人虚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西弗勒斯,撑住!”詹姆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扶起西弗勒斯,一只手按在西弗勒斯冒血的伤口上。
西弗勒斯靠在詹姆胳膊上喘了几口粗气,“口袋里有药。”
“什么?”
“药......裤子口袋。”西弗勒斯费力的说,
这回詹姆听见了,拉开他的黑袍下摆,从他的裤兜里摸出一只试管,试管中只有一半暗红色的药剂。
詹姆也顾不上问这个药的作用,用嘴拔出木塞,将魔药倒进西弗勒斯的嘴中。
药刚被西弗勒斯吞进去,他就开始呻吟,身体也似乎无意识的轻轻抽搐。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詹姆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不断在心底祈祷,希望这一切只是暂时的药物反应。
他抬头看向被捆在柱子上的莱姆斯,此时的莱姆斯的外表依然保留着一些人类的样子 ,至少詹姆还能将他认出来。
“走……带他……离开……”莱姆斯看向詹姆,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他的嗓子似乎也发生着变化,时不时发出几声幼兽般的呜咽声。
詹姆闻言,迅速将西弗勒斯架起来就往出口走,西弗勒斯也配合着尽量跟上詹姆的步伐。
走到门口时,詹姆没看清脚下,直接踩在一个玻璃管上,玻璃管被踩碎,尖锐的玻璃瞬间扎进他的脚底。
剧痛袭来,詹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西弗勒斯也跟着晃动了一下。目光从那碎掉的玻璃管上一扫而过。
“该死!”詹姆低声咒骂,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脚底传来的钻心疼痛。
但他没有停下,咬着牙,重新调整姿势,踮着脚更加用力地架起西弗勒斯,继续往门外挪动。
“波特,你的脚……”西弗勒斯察觉到异样,声音虚弱的说。
“还能忍住,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詹姆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知道,此刻每一秒都无比珍贵,莱姆斯的状况越来越不稳定,随时可能彻底失控,而他们必须在那之前脱离危险。
身后,莱姆斯属于人类的喊声和属于兽类的咆哮不断的切换着,能明显听出他正与体内的狼人本能做着最后的挣扎。
詹姆心急如焚,加快了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鲜血从脚底不断渗出,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印。
他们走出了尖叫棚屋,用他们能用的最快的速度沿着狭窄的通道朝打人柳那端的出口走去。
路程走了一半,西弗勒斯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他将自己的重量从詹姆身上移开。两人互相搀扶着,速度又快了一些。
就在他们远远看到出口处莹白的月光时,一声悠扬的狼嚎也从洞外传了进来,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不好!”
“快走!”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西弗勒斯拉过詹姆的胳膊,承担了他一部分的重量。
詹姆扭头看他,只看到他凌乱的发丝和紧咬的下颚,还有自己的白衬衣上不断晕开的鲜血。
“你的伤口又在流血。”詹姆差点因为西弗勒斯穿着黑色的衣服忘记了他脖子上的伤。
“就没停下过。”西弗勒斯咬牙说道,“没事,只要出去,拿到补血剂就死不了。”
“这是死不死的问题吗?”詹姆的心在颤抖,
他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这个斯莱特林的天才魔药师,
因为教授们对他的天赋与勤勉从不吝啬溢美之词;莉莉称赞他学识渊博、对待课业一丝不苟;而说的最多的还是西里斯,他觉得在西里斯的眼里,西弗勒斯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代名词。
他可不认为这样的西弗勒斯不知道被狼人咬了会有什么后果。
“总归活着才有希望不是?”西弗勒斯呼吸有些急促。
詹姆觉得就冲他这句话,他可以忍受莉莉在他面前夸赞他。
“等出去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他们身后密道深处一声听上去带着些许呜咽声的狼嚎响起,伴随着巨大的碰撞声。
“跑、”
两人在昏暗的密道中拼命狂奔,西弗勒斯拉着詹姆,詹姆咬着牙忍着脚底钻心的疼,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们身后那狼嚎与碰撞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出口的瞬间,一只毛茸茸的巨大爪子从两人身后拍来,詹姆猛地用力将西弗勒斯往前推去。
空间中传来衣料被撕烂的声音和詹姆痛苦的惨叫。
西弗勒斯踉跄几步,顺势扑出洞口,然后回身紧紧抓住詹姆的手,用力一拽,詹姆也从树洞钻了出来。
“彼得,打开开关。”詹姆捂着胳膊吼道。
早已准备好的彼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长长的树枝怼在打人柳的结疤处。
刹那间,打人柳的柳条如疯狂的鞭子般抽动起来,其中一根狠狠抽中毫无准备的西弗勒斯,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抽飞,重重地撞到不远处的缓坡上。
“西弗勒斯——”詹姆艰难的仰头。
彼得惊叫,不知所措。好在詹姆此时躺在洞口处根本站不起来,躲过了打人柳的攻击。
然而危险并未解除,莱姆斯的狼头探出了洞穴,散发着野性的气息,随后他整个身影出现在洞口处。
月光的照耀下,他再次抬起尖锐的利爪,爪子裹挟着劲风,直冲着詹姆的面门而去。
“飞沙走石(Expulso)”
一道耀眼的蓝色火光在西弗勒斯杖尖瞬间炸开,蓝色的火焰裹挟这沙石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将莱姆斯击飞进洞穴,巨大的冲击也将刚勉强爬起一点的詹姆掀飞。
与此同时,彼得不知怎么避过了打人柳的攻击,冲到了落地的詹姆面前,一把抓住詹姆的另一只胳膊,使劲将他往外拉。
而靠在缓坡上的西弗勒斯喘着粗气,又喊出一个咒语
“盔甲护身(protego)!”
一道透明的护盾瞬间在詹姆和彼得身前展开,恰好挡住了一根呼啸而来的打人柳柳条。
紧接着无数根柳条抽打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护盾微微颤抖,西弗勒斯额头渗出更多的汗珠,拿着魔杖的手指微微抽搐,但终究还是稳稳地挡住了攻击。
彼得将詹姆拖出打人柳的攻击范围,詹姆捂着被莱姆斯抓伤的手臂,额头抵在地上,他感觉除了手臂,背后的骨头肯定也断了,刚才又被彼得硬拖了一段,自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疼得都喊不出声音。
。。。。。。
“西弗勒斯!”是西里斯的声音……
“我缓过劲来,赶紧让西里斯给西弗勒斯止血,他流了好多血,衣服都湿透了。”
詹姆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了把头发,“然后西里斯念叨着什么魔药,就抱着西弗勒斯跑了,之后彼得送我来了医疗翼。”
邓布利多、麦格和斯拉格霍恩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邓布利多开口道:“嗯,你讲的很详细,詹姆,剩下的交给你的教授们吧,好好休息。”
邓布利多转身,斯拉格霍恩和麦格跟上,
“教授,”詹姆喊住已经拉开病房门的三人,“莱姆斯还好吗?”
邓布利多扭头看向詹姆,“哦,他很好,不用担心。”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麦格朝詹姆点点头,给他关上了房门。
有些昏暗的走廊里,只有三个教授听上去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走廊窗户外的天空,浓稠如墨,不见一丝星光,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斯拉格霍恩最先忍不住,他的声音中仍旧带着怒气:“那个狼人你要怎么处理。”
“斯拉格霍恩教授!”麦格目光如炬,严肃地看向他,“莱姆斯是我们的学生,他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状况,这并非他的过错。”
“不是他的错,就是允许他进入学院并且没有尽到保护职责的人的错。”斯拉格霍恩哼了一声,肥胖的身躯气得微微颤抖。
“你身为霍格沃兹……”
“米勒娃,”邓布利多打断麦格的话,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只是这一夜下来,带上了些许疲惫,“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霍拉斯,很抱歉让你学院的学生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只是我现在需要你去看一下小卢平,”邓布利多冰蓝色的眼眸微闪,
“他的状态不太正常,我见到他时,他保持着狼人的样子,却恢复了理智。你去看看他,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还有这种事?”斯拉格霍恩惊讶,要知道狼人在月圆之夜从来没有存在理智的先例!
“嗯,非常的不可思议。”邓布利多接着说,“米勒娃你也去看看他,他现在非常沮丧,他恢复理智后看到了自己的朋友被自己所伤,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好的,”麦格答应道,“阿不思,你是要去圣芒戈?”
“是的,我得去见一见那位小普林斯先生。”邓布利多轻轻叹息,不管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为小卢平准备的密室中,可伤害已然造成,他只能尽量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