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湖之中,安锐钧还在扑腾:“我的人就……在外面……你休想害我性……”
“我是守法公民,”冷清秋蔑然一笑,故意拖长语调,“不像你——”
安锐钧脸色微变,攥紧船舷:“你说什么?”
这点变化落到她眼中,她益发肯定他是个草包,便冲他神秘一笑:“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不用说破了吧。”
他愣了愣,几秒钟后才回过神,知她在威胁他。
于是,他反向威胁:“知道得多,你就死定了。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哎哟……”
头上挨了一“闷棍”,安锐钧不由呲牙咧嘴。
冷清秋手握船桨:“那你就先死。”
“你果然……噗,”安锐钧吐出口里飘进去的绿藻,“我不与你计较,拉我上去!阿嚏——”
感冒了。
“要我拉你也可以,但安锐钧你听好了。我冷清秋从不欠你的。你在拍场上一掷千金,真的是为了讨好我吗?你不过是要造势,为你家族生意谋利。”
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手里的生意,是面向女性市场的。所以你要打造你的深情人设。好好好!人设打造好了,我成了负心女,捞女,你倒赚得盆满钵满。这些事,你以为我真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
但以安锐钧的草包属性,很难想出这些营销手段,他身边定有高人。
别说冷清秋对他没感觉,就算有感觉,她也绝不会糊涂到,和立人设、利用自己的人,走到一块儿去。
阿嚏——
安锐钧又打了个喷嚏。
“你胡说,我明明那么爱……喂,拉我啊!我脚抽筋了!”
安锐钧咬住牙,脸上像罩了一层痛苦面具。
倒不像是装的。
冷清秋想起,他趁着昏迷时施加的羞辱,又恨得咬牙。
“算了吧,你。这些年来,除了公务我们从无往来。说明我对你也是可有可无。你突然发神经,把我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说!”
她怒目而视,他冷得发颤,腿脚也酸麻,只得吞吞吐吐道:“前几天,酒喝……喝多了。朋友说我是个孬……孬种,连女……女朋友都被……人抢了……就……我对……你……没恶意。”
冷清秋差点笑出了泪。
就这?
“没恶意!没恶意!”冷清秋恨得咬牙,抡起船桨就想揍他。
但她忍住了……
晚八点,冷清秋在酒店里给古秋墨打了一通电话,说她在忙工作,稍晚一些回来。而后,她拿着新买的衣裙,进洗手间洗澡。
梳洗一新后,她才离开钟点房,直奔为她留着热饭菜的家。
坐上网约车的那一瞬,冷清秋眼泪潸然。
今日遭遇实在惊险,她不想让古秋墨知道一丝一毫,免得他担心。
虽然她震住了安锐钧,但心里岂无一丝后怕?
回到家,古秋墨三人都发现冷清秋白着一张脸,还换了一身衣裙——她确实买不到一模一样的,都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她坚称无事发生,大家也不好多问。
夜幕低垂,卧室里点着安神香。
冷清秋侧卧着,枕着古秋墨的手臂,轻轻打了个呵欠。
“清秋。”
“嗯?”
“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冷清秋怔了怔,她知道,他要问的不是这个。
“顺利,结束之后我还去逛了会儿街。”
“哦,裙子很好看。”古秋墨沉默了一会儿,“可是……”
他不知该怎么说。
逛街买裙子,也不用洗澡吧?
冷清秋咬着唇,努力不让一丝波澜显露。
那些惊涛骇浪,本与他无涉。
月光透过忘掩的窗棂,落在地砖上,霜一样白。
冷清秋侧转身,蹙着眉:“我肚子痛,要喝红糖水。”
“啊,你……哎呀,你不早说。都怪我,日子也记不住。”
说着,古秋墨翻身而起,抛下“稍等”二字就往厨房跑去。
一刻钟后,古秋墨捧着一只瓷碗进来,浓郁的红糖水香气扑面而来。
又香又暖。
仔细一看,里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倏尔,冷清秋眼泪簌簌而落。
古秋墨以为她腹痛难忍,便把她靠在床头,一勺一勺地喂。
喝完红糖水,又吃了荷包蛋,冷清秋晄白的脸上,才泛起一丝红晕。
两人再度睡去。
因怕她受寒,卧室内没开空调。
冷清秋出了一身汗,刚说了一声热,便觉凉风悠悠。
古秋墨一边打着蒲扇,一边低声说:“你睡,热不着。”
风很凉,但她心是热的。
冷清秋吻在他脸颊:“你真好。”
他也回她一吻:“睡一觉,明早就不痛了。”
晨光熹微,古秋墨已然起身,去厨房熬粥,做小菜。
但等到三人都吃完饭,冷清秋依然睡得很香。
想起她的诸种异常,古秋墨仍不放心,便对叶嘉言轻声交代一二。
上午十点钟,冷清秋终于睡得餍足,伸了懒腰起床。
吃过饭后,她拉着叶嘉言出去逛园子,让古秋墨继续忙图册的活计。
周懿行察言观色,也没打算跟出去。
到了琼花观,冷清秋牵着叶嘉言的手,坐在游廊里。
正要说话,一只三花猫跑了过来,直往她怀里拱。
冷清秋就势搂住它。
“读书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空闲,我就爱往琼花观里钻。那时,也有一只三花猫黏着我,说不定还是它的妈妈,哦,不,祖母……”
叶嘉言也摸摸三花猫的头,直接问冷清秋:“姐,你昨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这既是她想问的,也是古秋墨想问的。
“我被人欺负了。”
“什么?”
“是安锐钧。不过,我把他反\/杀了。”
“啊?”
见叶嘉言瞳孔地震,冷清秋笑起来:“一个比方而已,我可是守法公民。”
“哦,吓我一跳。”叶嘉言拍拍胸口,“姐,你以后别打这种比方了。”
“以后……哼,以后我一定要抓到证据!”
叶嘉言听得一头雾水,但又不能催问。
只见,冷清秋眼眶泛红,语气却逐渐狠厉:“做我们这一行,讲究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我总是笑。至于安锐钧……我笑不出来,就选择了躲避。可是,躲避有用吗?
“没用!我越是躲,人家越以为,我软弱可欺,只是一个美丽废物。哦,美就是原罪吗?我有那些傲人的成绩,只是因为我美吗?
“我,冷清秋,是一名文物艺术品拍卖师!我才华横溢,我独当一面,我拒绝任何流于表面的标签——包括,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