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书叶黏结,多由水湿或浸泡引起,情况有二:一是,因水湿引起;二是,因黏性物质引起。
古秋墨研究了一阵,给出了准确判断。
书砖的主人,先把这本画册打湿,然后再加砖头进行挤压,最后再晾干。
“因水湿引起的黏结,比较好处理,因为没有黏合剂,只是水分挤掉了空气。”
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们都明白一点。若是这黏结,是由黏性物质引起的,就会把书叶黏结得紧密坚固,处理起来难度极大。
至于这“黏性物质”的由来,有的是因不留心沾染黏液;有的是因意外遇水,原有印书墨中的胶质,被稀释了出来……
“用简易的湿揭法,就可以处理了。”古秋墨向着冷清秋,“今上午,我们可以做第一道工序。”
商量之下,冷清秋为古秋墨打下手,叶嘉言赶紧去做饭。
至于周懿行这个“好奇宝宝”,则在一旁观摩学习。
只见,古秋墨用净纸包好书砖,再用大夹子夹住其书背,然后还利用长长的竹筷,穿过夹子的孔洞,使整个书砖以悬空的姿态,被横置于笼屉里。
过了一阵,等到书砖被蒸煮到位,古秋墨才把已被热气蒸透的书砖摊在工作台上,再用竹启子去逐页揭开。
周懿行眼也不眨地盯着古秋墨的手势。
说起来,这湿揭法的确够简易,因为书叶无损,品相完好。
但简易,不等于简单。
若非多年的手艺,绝不敢去碰那脆弱的书叶。
周懿行也自认是手巧之人,能精准拿捏海派旗袍的各种工艺,但在古籍修复方面,完全是小白。
少时,古秋墨气定神闲地揭开两三页。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惊叹了一声,继而面面相觑,脸色泛红。
诶?想岔了?
原来,这书砖,的确是一本画册,但却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画册只画了单页,每一页上都画了一位古典仕女。
仕女们举止优雅,穿戴得体,画与画之间也无明确关联。
冷清秋看了两三页,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只耐心地看古秋墨去揭。
“看起来,似乎有三十来页,”冷清秋根据书叶的厚度,揣度着书的页数,“午饭前,应该能勉强揭完。”
“揭完之后,要做什么?”好奇宝宝忍不住问。
“放到去湿机,或通风口晾干。”
“需要晾多干?”
冷清秋含了笑:“这个问题问得好,晾八成干就可以了。”
“哦,明白了。”
“要不然,你先照一页,去问问嘉言,有没有见过这画册?”
周懿行忙检查了一下,确认闪光灯关闭,才对着新揭开的一页,拍了一张照。
进了厨房,周懿行快被饭菜的气息香晕了。
夸了一通女友后,周懿行问叶嘉言:“冷姐问你,有没有见过?”
叶嘉言是由艺术生,转为拍卖师的,她一直担心自己不够专业,便经常看图录、背估价成交价。这样的好习惯,已经让她尝到了甜头。
她本来记忆力强,经过这样的强化记忆,便对近二十年来成交的藏品心中有数。
眼前,这张仕女画上,女子单肘支着桌,闲坐于桌前,桌上有一箱奁没有打开。
这意态,慵懒极了。
叶嘉言摇摇头:“有印象,但cpU不给力。”
周懿行想了想:“是不是要炒个肉丝?我来吧。你坐一边去想。”
“行,你看着办。记得放一点醋,这样肉丝更爽滑。”
“好。”
交代完这事儿,叶嘉言坐在一边,把手机照片放大了一些。
左上角,分明有字,但因它还处在润湿状态,字迹有点花。况且,先前也没放大照片。
再说冷清秋那一头,当前的任务是把书叶全部揭开,自然也无暇多看。
叶嘉言眼睛眯成缝,逐字看去,没多久就认出“拥髻”二字。
想起之前漆盒上的密码锁,心中不禁扑通一跳。
剩下几个字,难道是“推奁倦未梳”?
逐字对下去,还真是!
叶嘉言兴奋得快跳起,但她强自抑住这狂念,赶紧在浏览器中搜索这诗句。
之前,因在古诗文网站,没搜出正确的文字组合,她便以为“拥髻推奁倦未梳”一句,只是密码而已。但眼下,这仕女画上也出现了这诗句,那么,它便很有可能是一位文人的诗句。
以此为线索,再来找画册的作者,甚至是画册的主人,岂不更容易?
思路对了,搜起来就快捷。
一分钟后,叶嘉言终于在网上搜到了诗句的出处。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