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坐在叶嘉言身边。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叶嘉言先说话:“你怎么没回?”
晚八点了。
“处理手头的工作,而且预感你会回来。”
预感很准。
跟自己争执之后,叶嘉言不久后匆忙出了门,又拉黑了乔林的电话。
乔林不知发生了何事,又联系不到叶嘉言,只能坐在办公室干等。
处理手头的事,尚在其次。
“你干什么去了?”乔林问,“别拉黑我呀。”
叶嘉言抬眸望着他,一瞬不瞬的。
“东方明出事了,我去看看。”
“什么?”乔林怔住,“出什么事了?”
叶嘉言见他神情关切,不似作伪,心里放心不少。
在她想提出撤销《松寿图》上拍资格的节骨眼上,东方明离奇被高空坠物砸中。
这确实挺奇怪的。
因为,此画为今人赝画之事,只有她、乔林、欧总知道。
委托人王世荣纵知自己送拍的是赝画,也不知他三人已知晓此事。
除非,有人说出去。
王世荣为了能让赝画顺利印刷,才对东方明起了歹心。
先前,在安慰岑敏的同时,叶嘉言心底的怀疑,已似乌云般沉重。
东方明受伤昏迷一事,表面看是高空坠物所致,但背后或许隐藏着一股暗流。
叶嘉言将东方明的遭遇略述了一遍,乔林听得连连皱眉,却没发表态度。
叶嘉言眉头一挑:“师兄,你怎么看?”
“怎么看……”他目色一凛,“我觉得太巧合了,不像是意外,但是……”
他顿了顿:“不过,只是一幅画而已,不至于啊……”
“我倒觉得,至于”叶嘉言直言不讳,“这幅画要么一文不值,要么拍到四百多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奇怪。
至于她、乔林,为何没被针对,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谁受益,谁就有嫌疑。说起来,值得怀疑的人,只有委托人王世荣。
当然,他没必要亲自出马。
好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鞋商,下面总有不少为他效力的人。
“你说的也对,”乔林点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查。”叶嘉言毫不犹豫。
“查?如果不是意外,你没有查的必要。如果是意外,你、我、欧总都有被……针对的风险。”
他很小心地用了“针对”一词。
“所以呢?我躲起来就有用了?或者,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这幅画正常上拍?”
乔林沉默不语,左手轻轻拢着右手,不自禁的上下摩挲。
蓦地,叶嘉言突然想起,乔林能书善画的右手,已经不似当年了。
她顺口问:“师兄,你的手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吗?”
乔林苦笑了一下,扬起手掌对着灯光,看了又看。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只是不能画画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这么好奇吗?”
叶嘉言本来想说“我关心你”,但又怕生出不必要的枝节,只得换了句话:“我要说句得罪师兄的话。其实,无论你是画家,还是书画鉴定师,眼里都不应该容得沙子。”
“我让你失望了,是吗?”乔林猛一抬首,定定地看着她。
她垂眸,转而又凝视他,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会为你带来什么?你说过,在南京你被人恐吓。”
“何止,最近我还在电梯遇险呢。不过我机警……”
“机警?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没被抓个现行,他当然可以说,他拿的道具刀。”乔林重重地叹了口气。
旋后,他的眸光,带着一丝微凉,轻轻落在了右手上。
这无意识的动作,看得叶嘉言心里一沉。
难道,他右手被废,是因他得罪了人?
不,不可能!
他并非文弱之人,他父亲也是有名望的大学教授,如果儿子被人欺负,怎可不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