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之后,叶嘉言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五十分。
她打开微信聊天框,看看周懿行有没有给她留言。
但没有。
屏幕上空空如也,没有新消息的提示,只有她之前发出的质问,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是未完成的对话,悬在半空。
叶嘉言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这么说,刚刚那位“辛喆迷弟”也不是周懿行了?
都在那边现身了,怎么可能不跟她说话?
也是,看他昨晚醉醺醺的样子,说不定还在补觉。
叶嘉言又把页面切到小红书,蓦地,发现有一条未关注人发来的私信。
原来是先前在直播间搞事情的“红蜘蛛”。
此番,他发来了照得很清楚的扇面图,似乎是又想明白了,要让她鉴定一下。
因为系统设置,在叶嘉言没回复他之前,他无法再说话。
叶嘉言慢悠悠鉴赏起这幅画来。
若以“目鉴”来说,这画没什么问题,似乎就是当初拍出去的那一幅《仿元人桐荫清闲》。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叶嘉言想了想,给当初的受买人打了个电话。
确认对方拍得的扇面还在手中,并未转让,叶嘉言不由皱起眉。
难道,这位网友所持的画,是赝画么?
要不要走一趟?静态的隔着屏幕的展示,她仍然判断不了。
所谓“目鉴”,乃是对书画进行全面而细致的审视——从装潢的考究,到选材的精妙,再到纸绢的质地,图章的篆刻,款式题跋的况味,乃至书画本身流露的气韵,无一不是鉴定的关键所在。
细细说来,这当中涵盖了书画所承载的时代风貌与个人特色,印章的真伪,题跋的内涵,材质的年份,乃至装裱的工艺,无一不是解开真伪之谜的线索。
此外,收藏行业的人士,还会利用着录、文献记载,作为考据之用。但这个不属“目鉴”的范畴。
叶嘉言思量一时,在聊天框发信息:您好,图片我已收到,但我仍坚持我的看法,做鉴定必须要“目鉴”。您可找一个地方约见。
红蜘蛛:你收钱吗?
叶嘉言:收。
红蜘蛛:如果不是真画,你也收钱吗?
叶嘉言:打个比方,你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你没问题,之前的挂号费要退吗?
红蜘蛛:你这婆娘!你才去医院,你全家都去医院。
叶嘉言愕住。
这是哪来的垃圾人?
她想发火,但更想弄清楚,这《仿元人桐荫清闲》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第一次,她发现,她拍卖过的书画作品,在市面上再度出现了。
冷清秋刚回扬州那几天,给叶嘉言说,她和老公逛画廊的时候,发现一幅“吴镇”的《喜竹图》。
她记得,叶嘉言曾拍卖过这幅作品,但这幅赝画却出现在画廊里。
问及出处,那老板说得天花乱坠,说是从海外买回的,是吴镇的真迹。
这哪瞒得住冷清秋?
联系到这件事,叶嘉言心里隐隐不安。
这《仿元人桐荫清闲》会不会也是赝画呢?
如果也是赝画,就很奇怪了。
这意味着,她一共拍过十件书画,就有两件作品后续出现了赝作。
这会是巧合?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可是,会有人专程跟她过不去吗?
从小长大到,叶嘉言也没觉得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
哪怕是,她父亲失踪后,同学中间有人指指戳戳,说三道四。她也并未因此觉得,大家每天都在针对她。
念及此,叶嘉言觉得,与其胡猜乱想,还不如主动出击弄个清楚。
她便发给“红蜘蛛”一句话:对不住,我刚刚的比方有些不妥,没过脑子。这样吧,我来给你作鉴定。如是真品,鉴定费打折。
对方回复:那行吧,接受你的道歉。你过来吧。
几秒钟后,对方扔了个咖啡厅的地址过来。
叶嘉言搜了搜某德地图,发现距离只两公里,便回复:好的。最多半小时。劳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