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如繁星点点,在夜幕下编织着斑斓梦境。
晚饭后,叶嘉言与周懿行悠然踱出新街口。散步消食,不觉间便拐到了南台巷。
这是一条不惹眼,却别有洞天的巷道,被誉为“南京版的武康路”。
只见,各式各样的特色咖啡馆“比肩接踵”,每一扇半掩的门窗后都藏着故事;还有偌多复古韵味十足的店铺,引领着过往行人邂逅一场场旧日时光。
两人并肩漫步,不时驻足。
之前,周懿行没来过此地,但听了不少逸闻,便与叶嘉言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
“南台巷旧时历史很悠久吧,我记得,以前南朝的杜姥宅也在这里?”
“是呀,当时名为‘兰台’,后来改成了‘南塘里’。”
“什么时候改叫南台巷的?是因为张之洞的原因吗?”
“对!两江总督张之洞公馆的旧址,就在这个地方,至于说‘南台’,是因为《诗经·小雅》中有‘南山有台,乐得贤也’这句诗。张之洞取了‘南’‘台’两个字出来。”
“明白了。不过我更喜欢‘南塘里’这个名儿。”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周懿行笑起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叶嘉言乐了:“其实,不一定有什么关系。古籍里说的是,‘高井大街有巷西出为南塘里,晋时豪侠所聚’。”
“你好像不是南京人。”
“不是,我是青岛人。”
“那就厉害了!博闻强识!”
“承蒙夸奖,”叶嘉言挑挑眉,“可能是职业习惯吧,我喜欢记典故!”
正说时,二人走到一处居民楼前。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你看,”叶嘉言仰首,看着居民楼出神,“这楼盘看着不怎么样,但很贵。”
因为南台巷出了名,成了网红打卡点,纵是老旧房舍都变成了黄金楼盘。
立在巷口,周懿行看了好一阵,不由感慨万千:“房产投资,要的便是这份洞察未来的前瞻性,如同这南台巷的蜕变,从默默无闻到万众瞩目,不过弹指一挥间。”
叶嘉言点头赞同,眸光穿透了周围的喧嚣,落在了更远的地方:“艺术品拍卖也一样啊,每一件作品背后,都隐藏着藏家对未来的憧憬与预见,而藏品……”
她想了想,接着说:“藏品待字闺中,静静等待能读懂它,发掘它价值的人。”
说笑间,叶嘉言一扬眉,忽然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左首一家咖啡馆前。
那是一家匿于高楼大厦缝隙中的温馨小筑,木质门框上缠绕着翠绿藤蔓。
咖啡馆内,昏黄灯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客人们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古朴宁谧。
循着叶嘉言的目光看去,周懿行确定,她正蹙眉看着落地窗前的一双客人。
再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她盯住了一个看起来儒雅帅气的男子——旁边那人刚好被窗帘挡了脸——但她眼中殊无爱意,而是一种……
周懿行辨了辨:她在生气,她终归是韶龄女子,难道……
周懿行暗觉失落,但却打起精神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嗯?”
叶嘉言觉得自己说过头了,便缄口:“没什么。”
转瞬,她又抬眸看他:“你想知道?”
“听起来,不是个好人。如果不是绝密隐私,我确实想知道。”周懿行承认,他好奇心也很重。
“行!这人是行业毒瘤,说出来大家都抵制他才对。”
“嗯。”
“他叫肖虎,有个外号叫‘笑面虎’,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做的都不是人事儿。
“表面上,他是一个艺术品经纪人,实则是个狡猾至极的骗子。他曾以签约为名,诱骗了很多美院学生。
“但其实,他的目的不是去培养画家,而是让他们沦为造假的工具,模仿古代名家之作,以此来伪造书画,牟取暴利。”
“伪造?名家?”周懿行诧然。
有这个疑问很正常,名家的书法哪是那么好模仿的?
“流水线。”
“明白了,分工合作。”周懿行一点就透。
“呵呵,他可坑苦了我同学,”叶嘉言几乎是咬牙切齿,“意识到被骗,我同学想解约,但巨额赔偿金又拿不出来,只得年复一年熬下去,等着合同过期。”
“那你……”
“签约之前,我不太放心就没签,”叶嘉言吐出一口浊气,“因为合同上的条件太优厚了,不像是给新人的价格。”
周懿行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是对的!”
“可惜我同学不听我的,她还说,我是因为她的薪资比我高一点,就嫉妒她,想把这事儿搅黄。”
顿了顿,叶嘉言苦笑道:“那时,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人不知而不愠,”周懿行劝道,“不可能每个人都能理解你。”
“话是没错,可我俩关系好,我倒是挺伤……”
一句话没说完,叶嘉言突然哽住了。
因为倾身交谈,肖虎对面与他谈笑风生之人,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而这人……
叶嘉言咬住唇,瞳孔骤缩,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形。
随后,手掌不自觉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