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行脾气好,平日里难得动一回怒,这番责语,也是出于关心。
叶嘉言本来想辩,但却觉得疲乏,只木着一张脸,说:“我不想跟你吵。”
周懿行便说:“好,不吵,不吵。但你要抓紧时间报警。”
这话没错,但叶嘉言突然回过神来,狐疑地看向他:“你……”
倏然,她目光锐利起来:“你怎么在这儿?你来找我?”
一旁,卓然叹了口气,抓住叶嘉言的手:“嘉言,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的确是来上海工作,但我并不在广告公司,而是在周懿行的旗袍工作室,负责设计工作。”
叶嘉言眼神空茫,说不出什么心情。
卓然接着说:“我知道,你和周哥分手了。所以,我接受他的帮助,害怕你会不高兴,就一直瞒着你。”
原来如此。
难怪,卓然帮她找了这里的出租房。她俩住得近,周懿行才好随时过来。
住到这个小区后,叶嘉言跟卓然说过密码锁的密码。故而,那一晚,叶嘉言发了高烧,便第一时间找卓然求助。
念及此,叶嘉言眸光一沉,盯住周懿行:“周懿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住在这个小区里,对吧?”
周懿行轻轻颔首,不避不闪:“是,这样方便我照顾你。”
叶嘉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满是嘲讽:“照顾我?我怎么觉得,你变成了电子锦衣卫?你明明知道,我讨厌被人操控的感觉。”
周懿行眉头一拧:“操控?我没有,我只是在保护你,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叶嘉言打断他,语气很冲。
她昂起头,死死盯住他,好似在说,先前她遇险,也能凭她的机灵劲,逃过一劫。
周懿行快被这眼神气死了,胸脯剧烈起伏,仿佛有团火在烧。
他忍不住质问,手臂往前倾:“接受我的保护,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吗?”
叶嘉言懒得睬他,猛地扭过头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投下一片淡淡阴影。
往日里,宜喜宜嗔的一张脸,写满了冷漠疏离,像是一块坚冰。
一股无力感,倏然涌上心头。
周懿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就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见这两人僵住,卓然忙转移话题:“现在,我们能不能暂且放下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报警。”
要报警吗?叶嘉言心中一凛。
她的犹豫,落入卓然眼底。
卓然顺着叶嘉言的发丝,也跟她捋着思绪:“必须报警。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来路,以后怎么防备?你得罪过谁?”
叶嘉言苦笑:“笑面虎,我挡了他的财路。”
卓然怔住:“确定是他吗?”
肖虎不是什么好人,她自己也快脱了层皮,才能从他那里逃出来。
“我不确定,我虽然想查笑面虎作假的证据,但都是在暗处,他不至于要我命吧!”叶嘉言渐渐冷静下来,说话也更有条理,“我曾经拍卖过十幅书画。有一幅,在市场上出现了赝作。这一幅扇面,我怀疑它也是。”
“所以,你才想跟这个人私下接触,问个明白。”
叶嘉言颔首:“我拍卖过的书画的确是真迹,但现在却有两幅赝作流出。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不去弄清楚这些事,我会很被动的。”
周懿行张了张嘴。
想起自己先前斥责叶嘉言的话,他懊恼不已,忙插言:“嘉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叶嘉言斜睨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卓然忙打个哈哈:“我家老板么,这叫关心则乱。”
“我还是你闺密呢!”叶嘉言撅撅嘴。
“当然,你比周老板重要,”卓然笑起来,掐着叶嘉言的脸蛋,“不错嘛,缓过来了,还知道打趣了!”
叶嘉言瞪住她,给她掐回去。
她的皮肤还跟当年一样好,嫩得像白豆腐,一掐一个印。
卓然脸色一肃:“好了,说正事。你还记得那个红蜘蛛的相貌特征吗?”
叶嘉言蹙起眉,又闭上眼。
片刻后,叶嘉言坐到画桌前,拿起碳素笔就开画。
才一会儿功夫,素描纸上便出现两幅速写。一个戴着口罩;一个没戴口罩,能看见口鼻。
旁边还打了个小括号,里面写着“推测”二字。
从头至尾,“红蜘蛛”都戴着口罩,叶嘉言没看到他的口鼻、下颌,但人的面相是有规律的,她能大致勾勒出轮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