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
锦儿不解看着被冲破的内府大门。
江彭祖目光惊异望着来人,压低声音说了句;
“是戍守西陲的二皇子回京复命了。”
他立马整理一下衣衫上前行礼。
“长信侯江彭祖参见二皇子殿下。”
为首之人骑着雄壮战马。
年龄二十五岁左右,浓眉大眼,鼻挺口方,相貌英武不凡,青须胡茬尤为狂野。
他身高体壮,手持一杆黑亮长枪。
一身黑色金边战甲,威武而冷冽。
二皇子甚至都未下马,枪托重重落地,将青石地板砸的龟裂。
“江彭祖,让魏冉那厮滚出来见我。”
江彭祖陪着笑道:“殿下还未入宫面圣吧?您率甲入京不去直面天颜,反而先来闵王府滋事,陛下会问责的。”
陈霆眉宇一皱:“江彭祖,你怎知本皇子还未进宫?”
江彭祖耐着性子解释道:“殿下戍守西陲边境,对京城之事不甚了解。”
“如果班师回朝直面天颜,肯定会知晓闵王世子如今已被陛下囚禁。”
“他被父皇囚禁在哪儿?”
陈霆环眼一瞪,气势汹汹。
“清幽宫。”
陈霆微微一愣:“清幽宫不是冷宫吗?父皇竟然把那厮囚禁在冷宫里?”
他有些不解,但并未细想,只是心烦的摆了摆手。
“管他囚禁在哪儿,就算他被囚禁在北齐冷宫,本皇子今日也要取他狗命。”
这时,锦儿从客厅走出。
身形袅袅,姿容倾世。
肤白如雪,貌似天仙。
陈霆表情一呆,看着锦儿的眼神都有些直。
被人如此盯着看,锦儿心中燃起三分火气与不快。
清丽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参见二皇子殿下。”
陈霆回过神来,英武的脸颊迅速转红。
“免,免礼,姑娘免礼。”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红着脸眼神躲闪不敢与锦儿直视。
锦儿平静道:“不知闵王世子如何招惹了二殿下?以至于二殿下与他不死不休?”
提起这个,陈霆满面怒容。
“本皇子在西陲戍边时收到吾弟家书。”
“书中所言,父皇将三妹赐给闵王世子为妃,堂堂嫡公主下嫁藩王世子,本是莫大恩宠。”
“如此殊荣,魏冉这厮竟不领情,为一个名叫锦儿的闵王妃养女,拒绝我父皇赐婚。”
“听闻小妹整日以泪洗面,我这做兄长的心疼妹妹,难道不该来找那浑蛋报仇?”
江彭祖闻言,瞬间僵住。
锦儿也是娇躯微微一颤。
她表情呆住。
只感觉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那个冒牌货拒绝陛下赐婚三公主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
她在北凉也有所耳闻,皇帝的三个公主中,唯有三公主陈雯儿相貌最出色。
锦儿眼神复杂,脑海中出现一道模糊身影;正是魏冉。
她自始至终,也仅仅只和替身有过一面之缘。
才见了一面,那冒牌货就对自己如此死心塌地?
“呵呵。”
陈霆冷笑一声:“魏冉这狗贼说什么与那锦儿早已私定终身,不忍背弃山盟海誓。”
“我看他就是想借机恶心一下父皇,以报父皇让他赴京为质之仇。”
“雯儿无论是容貌还是德行,都是万里挑一,配上一个藩王世子绰绰有余了吧?”
“雯儿愿意嫁给他,他竟不知好歹,为了一个养女拒绝赐婚?”
“若有机会,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个锦儿是哪一路狐狸精。”
江彭祖偏头望了眼锦儿,表情奇怪。
锦儿也抿着唇儿冷眼望着二皇子。
她虽然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自己何时跟假世子私定终身了?
又何时跟那个冒牌货山盟海誓了?
她咬着唇角,表情变幻莫测,眼神也渐渐变得复杂。
陈霆看着娇艳贵气的锦儿,脸色微红,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那个,不知姑,姑娘如何称呼?”
锦儿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无姓,单名一个锦字,凉州亲属皆唤我为……锦儿。”
“锦儿……。”
陈霆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锦儿。
他脸色渐渐变成了猪肝色。
尴尬燥热的浑身冒汗,如同一万条虫子在来回爬动,刺痒难耐。
锦儿不动声色道:“殿下可以叫我锦儿,也可以称呼锦儿为……狐狸精!”
二皇子陈霆直接就懵逼了。
陈霆着急忙慌解释道:“锦儿姑娘,你你,你听我,听我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对不起,告,告辞。”
他一勒缰绳,带着数十名边军,逃一样离开闵王府。
陈霆一路上不知抽了自己多少个嘴巴子。
脸都肿了。
让你嘴贱……。
锦儿望着破碎的内府大门,歪头看向江彭祖。
“身为皇子,有勇无谋,如此莽撞,难成大事。”
“二皇子一直都这么勇敢?”
江彭祖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二皇子是陛下与侍妾所生,生来体壮,侍妾难产而亡。”
“是先太子妃将他抚养成人,故此二皇子与三公主格外亲近,他关心则乱,这才莽撞了些。”
“不过二皇子自幼便喜爱舞刀弄棒,被陛下所不喜。”
“他虽被委以重任、戍守西陲,却一直未曾封王,至今还是个皇子。”
“倒是世子殿下对郡主一往情深。”
江彭祖含笑望着锦儿。
“殿下为了郡主不惜拒绝陛下赐婚公主,而且还是接连拒绝了两次,足可见殿下对郡主用情至深,郡主真乃有福之人呐。”
锦儿面色一红,双目微微失神。
这让她联想到远在凉州的真世子。
两人相貌虽然接近,但假世子无论是胆魄还是文采,都远胜真世子。
真世子纯粹是个无谋少智的二世祖。
想起这个,锦儿便一阵心烦意乱。
“江伯伯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江彭祖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是下了逐客令。
他当即摇头道:“不了,郡主人困马乏,应当好好休息,老夫告辞。”
“锦儿送您,江伯伯请。”
江彭祖也没有拒绝,任由锦儿将他送到外府。
外府几乎所有女婢,见到江彭祖都有些惊慌失措,有的更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锦儿面露疑惑之色:“江伯伯,为何闵王府的女婢对你如此敬畏?”
江彭祖失笑道:“这些女婢都是老夫和犬子亲自挑选,一共两百个,全都是甲等资质,光是这些女婢就价值十几万两。”
锦儿一下愣住;莫非……是那冒牌货?
她还没问,江彭祖就神秘兮兮道:“郡主,能不能给老夫透个底,王爷何时起事?老夫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起事?起什么事?”
锦儿一脸茫然。
江彭祖奇怪道:“前不久殿下去了老夫府上,说是王爷起事缺少资财。”
“老夫将家中所有家产全部交给殿下,共计十二万两银票。”
“赵破虏他们也都不甘示弱,纷纷低价出售房产、良田,为王爷凑集钱财以充军资。”
“保守估计,他们如今人手准备了十几万两,只等殿下回府后,就给殿下送来。”
锦儿当场石化。
唇角不停抽搐。
如果现在告诉江彭祖真相,他会不会直接吐血?
江彭祖狐疑问道:“莫非锦儿郡主对王爷起事一事不知道?”
锦儿点了点头:“知道,当然知道。”
“哈哈。”
江彭祖哈哈一笑道:“王爷的诗写的极好,老夫每次观摩那首诗,都会热血沸腾。”
王爷的诗?
锦儿有些茫然道:“王爷还写了诗?”
“锦儿姑娘不知道?”
“这……不知,可能,是王爷只告诉了殿下一人。江伯伯不妨念来一听。”
江彭祖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念诵:“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锦儿美眸收缩。
这是一首反诗,她当然能听得出。
只是,王爷不可能写这种诗。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首诗,也是那冒牌货写的。
大才,简直大才。
锦儿心中有些由衷敬佩那冒牌货。
许久后,她望着江彭祖,有些同情的问道:“江伯伯如今还有多少家产?”
江彭祖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劳,不以为意摆手一笑。
“所有家产都给了殿下,哪里还有多余的家产?”
“这些女婢有一大半还都是从其他家牙行赊来的,光欠债都超过十万两了。”
他还真是惨。
锦儿笑容僵硬道:“江伯伯真是大方,不过,其他几位叔伯凑集的银两无需交给世子,等明日一同交给锦儿即可,锦儿代为转交给殿下。”
江彭祖点了点头,拱手道:“如此就劳烦锦儿郡主了,老夫告辞。”
他背着手扬长而去。
锦儿回到内府,立刻写了一封书信,将近段时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随后用骨哨召来一只鹞鹰,将纸条塞入腿环,让其振翅飞去了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