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很快传来陈芳芳又哭又嚎的声音,无非就是一些说温宁没良心白眼狼,养了她这么多年还要被她赶出去之类的话。
温宁无动于衷,只是任由外面吵着闹着。
漆黑的夜里,温奶奶已经入睡,温宁靠在墙边,好心情被陈芳芳一闹顿时烟消云散,看着窗外的月光出神。
她觉得自己已经挺努力了,怎么还是把生活过成这样?
家不像家。
甚至她都不想回来。
夜色里。
手机突然亮起来。
陆蔚然问她到家了没有,温宁说了一声已经到了,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宁才出去洗漱,路过客厅的时候又免不了被陈芳芳阴阳怪气骂了一顿。
温宁早已经习惯,也不在意,洗漱完就回房睡觉。
就连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躺着的时候,觉得胸上又有些隐隐的疼。
第二天,温宁照常上班。
一去就被欧经理叫去了办公室,先把她夸了一番,又给她画了点大饼,最后说现在公司没有什么项目,他手头上也没什么好的给温宁做,所以让她多做点杂活。
杂到帮设计一部设计二部的同事订午饭订奶茶,打印资料做会议记录。
还是中午,大家没拿到午饭,一个个跑过来问她,她才知道这事儿被欧经理扔给了自己。
大到订饭,小到倒水打杂,全变成温宁的事儿。
温宁知道,这是自己上次当众惹怒欧经理的下场,完全不给她项目做,杜绝她拿产值。
温宁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敲了一篇辞职信出来,可想起五险一金,想起刚涨的房租,想起自己卡里所剩无几的余额,她咬着牙又坐了下来。
一上午坐在工位上,海投了一波简历,全都石沉大海。
晚上回家的时候,刚进门又被陈芳芳问这问那。
温宁眼睁睁看着原本安静整洁的客厅,变得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烟头烟灰遍布每一个地方。
角落更是平白多了好几个酒瓶子。
温宁看着,跟垃圾场差不多。
偏偏陈芳芳最喜欢嗑着瓜子看电视,一边把瓜子壳吐在地上,一边骂脏话爆粗口,嘴里离不开屎尿屁。
温宁每次面无表情地快去走过客厅,躲进房间。
这种日子持续到半个月后。
温宁在公司打了一天杂,挨了欧经理一顿没由来的责骂,站在家门口,看着声音大到震天响的电视,又听着温成喝的烂醉和陈芳芳歇斯底里的吵架,她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爆炸的气球。
她一忍再忍,直到穿过客厅,走到房门口,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哭着给她收拾东西的温奶奶时,温宁彻底爆炸了。
“谁弄的?”
温宁走到陈芳芳面前问。
她声音太小,没人理她。
温宁抢过温成手里的酒瓶,用力砸在桌上,碎玻璃片摔了一地。
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温奶奶都担心地跑出来看她。
陈芳芳三个人都始料未及地看着她。
温宁重复一遍:“我的房间,谁翻的?”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不就是进了你的房间,你弟弟洗澡以后找不到吹风机,就进你房间翻了翻,多大点事儿?”陈芳芳不以为然。
眼看着他们不以为然的模样,温宁忍无可忍:“你们现在就给我搬走,立刻,马上,给我搬走,给我滚回去!”
“温宁,你说什么?”陈芳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活像是要吃人似的。
“我说,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去哪儿都可以,离开我的房子!”温宁一字一句地回答。
“啪…”
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温宁脸颊上,她脸颊火辣辣地疼。
温成醉醺醺地怒:“我是你老子,你敢赶我走,反了天了!”
陈芳芳则是一把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嘴里一个劲儿地骂温宁白眼狼,骂她是冤孽。
温让事不关己地抽着烟。
“好,你们不走,我走!”温宁抓了包就跑了出去。
刚一冲下楼,才发现在已经下起了大雨。
冰冷的雨水敲打在她的脸上,慢慢浇灭了她的怒火。
温宁茫然地在雨里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但她知道,那个乌烟瘴气的家,她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她淋着雨跑出城中村,在公司不远的地方订了天酒店。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时,她已经感觉有点头晕,她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谁知,半夜惊醒的时候,脑袋越发昏沉,全身像是一块烙铁一样烫得发红。
她靠着仅剩的理智,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可还没走进急诊科,整个人就向前倒去,下一秒就撞进一个温热宽广的怀里。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喊了一声:“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