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个山神集市，和普通的小山镇没什么区别，只是时光好似停留在了数十年前，房屋和街道都很古朴老旧。
街道两面开满了各种铺子小店，乍一看琳琅满目。
由于现在是庙会期间，集市上人来人往，比真正的人类小镇还热闹。
楚何特意观察了下这些行人、店主，他们的穿着也是三十多年前的风格，不算多古老，模样和普通人一样，分不清哪些人是死魂，哪些人是山诡，大家其乐融融，叫卖声、嘈杂声不绝于耳。和楚何小时候，姥姥带他去的乡下赶集没什么两样。
至于集市上卖的东西嘛，有的看起来是药材，有的是日用杂货，有的是小玩意儿，还有卖家禽家畜的。
蛤蟆又开始科普——
原来这些友善型诡物的自发集市，出售的东西都是当地诡物能找到的土特产，对于高级玄术师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往往能找到不少物美价廉的药材、小型的地材诡宝等等。
总之完全可以利用这种山野诡集小赚一笔。
而那种出售高级诡物的市场，则要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去的玄术师鬼市，那不是一般人去的起的地方，据说其中的货物也往往价值奇高。
打个比方就是，这个山野集市，就等于地摊级的二元店，玄术师鬼市等于高级购物商场。
楚何仔细逛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里的店铺连卖手工扫帚的都有。蛤蟆则显露出一种精明商人鉴宝大师的样子，专门带楚何逛药材店和卖古玩的地摊。
楚何也不懂那些，就在一边溜达，然后他就看中一家店铺卖的马扎。这种手工马扎现在几乎买不到了，看样子结实又好看，问了问价格，店主说要以物易物。
楚何也不懂什么东西能换，就把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拿出来一些——比如香烟包，打火机之类的。
店主一眼看中了香烟，最后两个人讨价还价，楚何用两根香烟换了一个马扎。
“你买这个干什么！？”看着楚何拎着个马扎，正挑选药材的蛤蟆觉得一脸懵逼。
“就觉得能拿来坐。以后钓鱼也能用。”楚何说罢真的打开马扎，坐在一边看着他倒腾药材。
蛤蟆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最后在楚何的注视下，也买了几斤香菇干，代价也是几根香烟。
“回去后炖鸡用……”蛤蟆抱着一袋子干香菇道，“用几根烟换，不亏。外面超市买都要好几十呢，何况人家这里的质量没的说。”
“就是就是。”楚何附和的点头。
然后他们就彻底跑偏了方向，认认真真买山货了。
很快他们就买了各种东西，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
其实楚何还发现这集市的主干道一直往山里的更深处延伸，远处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古代楼宇轮廓，但他试探了下蛤蟆，蛤蟆却完全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他眼前所见只有街道尽头的无尽山林。
于是楚何也不纠结这个，估计更远处的地方是大山神的居所。对方虽然是友善型，还是别去惊扰人家的好。
就在两人准备打道回府时，街边一个摆摊的老头忽然叫住两人：“喂，二位留步。”
这老头戴了个斗笠，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旧道袍，连摆的摊子都是算卦摊。楚何想，这里集市里的都是诡物和死灵，难道诡物和死灵也需要算命么？
蛤蟆也很好奇，他走过去问道：“老伯，你找我们做什么？”
“你们两个人脚步沉重，怕不是死人，而是活人吧？这年头的玩玄学的人都出息了，这种地方都能找过来。”老头嘿嘿一笑道。
说着他摘下了斗笠，露出了半秃的头顶和苍老的面容，奇怪的是——他的一只眼睛里竟然有两个瞳孔！
蛤蟆顿时变得极为震撼：“你、你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天目道长！”
蛤蟆随即给楚何科普，这老头是什么什么大门派的什么什么老前辈总之极为有名那种。
楚何其实现在就想回去睡觉，见状也只能嗯嗯啊啊在一边表示很崇拜很敬仰。
蛤蟆则来了精神，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武侠小说里那种奇遇！遇到世外高人了！就真的坐在摊子前跟老道聊了起来。
由于只有一个客户坐的凳子，于是楚何就把自己买的马扎打开，坐在一边听着。
听他们的话语就是，这老道应该早就坐化了，死后魂灵不灭，成了一位小山神，他能在这里出现说明这老道心眼不坏，而且——
他度过了前五分钟的假装高深后立刻撕掉伪装，露出了八卦的本性，开始疯狂打听自己门下弟子现在怎么样了。
蛤蟆这货也很八卦，两个人一拍即合，开始狂聊。
楚何一脸懵逼，他甚至回了一趟停车场把买的东西都放车上又转悠了回来，然后又去考察了当地的公厕，再回来时，两个人还在狂聊！
“小子，你是不是不耐烦啊？”老道也注意到了楚何这货完全在一边心不在焉打酱油，一会儿来一会儿走的，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这样没有定力，可是没有机缘的！”
他意思是，我老道有的是本事和好处交给你们，你没定力你坐不住，你承接不住我给的天大机缘。
蛤蟆心想：你还想他有什么机缘？这邪门哥们出来就是祸祸人世的！
老道说罢，重瞳眼眸中精光一闪，打算用自己的天生灵眼看看这小子未来的命理如何，然后给他几句箴言。
“等下！！！”蛤蟆意识到不妙，刚才老道说好了要告诉他，自己毕生所学的秘籍藏在哪里的！他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卡…… ……壳…… ……
随即，整个集市上空都回响起老道的恐惧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蛤蟆没有老道的天眼，他也知道，楚何这小子，是被不知道哪几个神座巨诡眷顾的邪门货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恐惧得倒在地上的老道疯狂挥舞着手臂，然后开始抓自己的脸，幸好他已经是个死鬼了，否则脸皮早就被抓烂了。
“哈？”楚何一脸懵逼。
“这个人世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老道嚎道。
终于有人说出这句话了……蛤蟆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半小时后。
老道坐在了蛤蟆的后车座上，一脸凝重。
“道长，你不是很害怕我吗？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呢？”楚何不解的问道。
“贫道既然立誓过除魔卫道，就不能放着这场灭世浩劫不管！”老道抱着手臂说。
“我觉得是你根本离不开这个山神结界，但是呢，你发觉我能带蛤蟆进来，你就跟着蹭车是吧？”楚何则一语道破这老道的小心思。
“哼，贫道只是为了指正教导你，以免你走上邪路！”老道义正词严。
不，你别指正他了！他只想当个小卡拉米！这已经是对人世最好的结果了！蛤蟆在内心疯狂吐槽。
“所以你到底从我身上看到什么‘真相’啊？！你说说啊！”楚何好奇的问。
“…………天机不可泄露。”老道想起自己开了天眼看到的情景就觉得恐惧到想吐。
这种感觉，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二次。
“其实，我确实想让你们帮我离开这里，尘世间我还有心愿未了。”老道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帮我完成心愿的话，我会把我生前的秘宝交给你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蛤蟆吞了口口水，他心动了！于是他就要倒车离开停车场。
这时，那个看守停车场的老大爷忽然挥手道：“你们等等！你们等等！”
只见他追上来问道：“天目道长，你这是能坐车离开这里了吗？能不能带上我!我就想去镇上看看我孙子！看了我就回来！”
“行吧，上车吧。”楚何大方的说，反正还有个空座。
车子刚行驶出停车场，蛤蟆打开的车载音乐忽然卡住了，他低头一看，叫道：“卧槽！”
本来还在打盹的楚何睁开眼，也瞪大了眼睛——车载音乐的屏幕上竟然爬满了红线！这些红线都是从他口袋里自动冒出来的！
“卧槽！！！这就是那个！！！”天目道长头凑到前面来也惊骇道。但是他不敢说出这些红线到底是什么。
而在红线的束缚中，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不断闪烁着雪花的倒计时，时间是60秒。
“蛤蟆！！你特么快开！！加快速度！！肯定有什么玩意儿在追咱们！”楚何立刻会意！“还有60秒！！”
蛤蟆也不多想，立刻加大油门，疯狂提速。
随着车子在那条蜿蜒的道路上飞速行驶，车内的众人都紧张的注视着倒计时。
当倒计时终于结束时，一声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从远处传来！
后视镜里清晰的映出了整个山神集市被黑暗中的巨物瞬间摧毁的景象！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是滑坡吗！！！！”蛤蟆哇哇大叫。
“是云彩\/荚状云！！！！！！！！！！！！！”老道和楚何异口同声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