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想不通为什么一群巫师还要过复活节,但是这不妨碍她高高兴兴地迎接即将到来的为期两周的假期。
三月中旬开始,猫头鹰陆陆续续给学生们带来由家人寄来的复活节彩蛋,虽然罗斯没有能给她寄彩蛋的家人,但她在霍格沃茨拥有许多朋友。
马琳、莉莉的家人都特意给她多寄了一份,连埃德加都在一个星期五的早晨跑到格兰芬多长桌,给她送了一个巨大的金红色鸡蛋。
“我觉得他一准儿是对你有好感。”马琳笃定地说,她坚称自己绝对不会看走眼,圣诞节的时候她就看穿了自己的哥哥乔斯正在恋爱中。“这些男孩儿表现得太明显了,他们就差把喜欢写在脸上了!”
罗斯大为震惊,马琳的哥哥今年上四年级,满打满算才十四岁——十四岁就恋爱!
“别像个小不点儿似的,罗斯亲爱的。”娜塔莎笑着倒在罗斯的怀里,“这没什么,爱情只需要享受就够了——”
恋爱的烦恼暂时离罗斯还很远,她眼下最关心的事是圣诞节前伯斯徳教授说的那些话。
冬末春初,城堡外空地上的草地冒出几颗嫩芽,黑湖边上巨大的山毛榉树下还铺满厚厚一层的枯枝落叶,黑乎乎的树杈上就已经布满嫩绿的枝芽。
天已经黑透了,眼瞅着快到宵禁时间,罗斯匆忙从图书馆里出来,她为了完成一篇变形术作业在那查了太久的资料,走廊上已经几乎看不到其他学生的身影。
裹紧外袍抵挡穿廊而过的冷风,罗斯低着头飞快地穿过二楼走廊,却看见医疗翼门口的大落地窗前站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走廊,背影又高又瘦,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冬季外套,也能看得出衣服底下紧绷着的背脊。
“莱姆斯?”罗斯认出了他,试探地喊道。
她的声音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突兀响起,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遇到认识他的同学,莱姆斯的后背一下子更僵硬了,他深呼了一口气,缓慢地转过身来。
“罗斯?你怎么在这——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即使面色苍白神色忧郁,莱姆斯依旧语气温和。
“我在图书馆待晚了,唉——”罗斯几乎没过脑子,顺口就问了句;“你在这做什么?”她的话音刚落,莱姆斯肉眼可见变得有了一丝慌乱的神情,罗斯猛地意识到,月圆之夜、医疗翼门口,还能有什么事?
看见眼前男生的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她后悔极了。
“额——你肯定是来给西里斯拿提神剂的吧,他好像感冒了。”罗斯的语序说得乱七八糟,她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伯斯徳教授说我的魔力受阻,因为心里还没接受魔法——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书里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脑子里下意识地选择最大的烦恼,但这显然也并不适合作为一个新话题拿来讨论,罗斯现在只想赶紧礼貌又快速地离开这,她可太丢脸了。
罗斯看见莱姆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愧疚和不安,又因为她的新话题而有一瞬间的怔愕,但很快他就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看着罗斯。
“麻瓜出身的小巫师偶尔会有这种情况。”他和颜悦色地说,“有些人天生心思细腻、敏感,这些人往往更能感受到身体里存在魔力。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从心里接受真实的自己——”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接受自己的,特别之处。一开始可能有点难,但总会习惯的。”
“莱姆斯——”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她诧异地看着罗斯,“你怎么还在这?已经宵禁了,孩子,你得赶紧回休息室去了,不然我不得不让麦格教授给你扣上几分。”她严肃地盯着罗斯,好像她是在医疗翼吵吵闹闹的坏孩子一样。
“我这就走了,夫人。”罗斯乖巧礼貌地说,她向莱姆斯表达了感谢,两人告别后,罗斯小心翼翼地避开普林格和几个级长的巡视,顺利抵达格兰芬多休息室。
她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沙发上,回忆着莱姆斯的话。
‘接受真实的自己’,他不光在解答她毫无逻辑的问题,肯定也是在告诉他自己。
幼年时期被转变成狼人,每个月不得不承受痛苦的变身,面对亲密的朋友却整日只能提心吊胆、忐忑度日。
但他没有让痛苦压垮自己、混沌度日,在未来他长成了一名相当出色的巫师。
罗斯拿出魔杖,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没吃完的苹果和几块饼干。
低声念出咒语,鲜红的苹果瞬间变得焦黄萎缩,冒出热气来——炙烤咒,是她根据加热咒改良而来的魔咒,先前在她的脑海里只是模糊有一些原理,但总是不能顺畅地施展出来。
但今天她成功了,一个由她自创的小魔咒,咒语简单容易,但这次小小的成功似乎让她感觉得到了认同和肯定,心也像落到了实处一样。
第二天她来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伯斯徳教授正在整理书架,屋内的墙上挂了几幅麻瓜照片,罗斯好奇地打量着最中间的一幅。
“我最得意的一次经历——”伯斯徳教授挑了挑眉毛,微笑着向她介绍,“在希腊,我截获了一伙非法售卖客迈拉兽卵的印第安巫师,他们还囚禁着一头刚生产完的成年雌性客迈拉兽。纽特——就是我旁边的那个卷发男人,我们联手打败了他们,救下了这位可怜的母亲。为此他们还想给我颁发梅林爵士团勋章,但我拒绝了。”他耸了耸肩,看起来十分潇洒,“我的家人为此一年没和我通信,他们气坏了。”
“您认识纽特·斯卡曼德?”画上的纽特和影版十分相似,他们都有一头棕色的小卷毛,面对相机时神态内敛局促,但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一面之缘,他在神奇动物研究方面付出的努力让我十分敬佩,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保持通信。”伯斯徳教授露出回忆的神色,“好了,说说你来找我的事儿吧——”仿佛早就料到罗斯会来找他一样,他平静地看着她。
“我想给您看看这个。”罗斯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到桌子上,伸出魔杖对准——她成功地让它散发出热气腾腾的焦香。
“漂亮的咒语。”伯斯徳教授赞美道,“施咒原理和加热咒相同,但你在起始的地方做了一点小改变,因此改变了咒语发出的方式。”他的眼睛里满是赞赏。
“谢谢您的夸奖。”罗斯有点局促地攥紧魔杖,“我一直在思考您之前的话,终于在最近通过和我的一位朋友进行交流,有了一些感悟。”
“你的那位朋友一定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伯斯徳教授感慨道,“方便我知道他的名字吗?”
“是莱姆斯,教授,莱姆斯·卢平。”罗斯说,“他非常聪明。”
伯斯徳教授点点头,有点诧异地说:“我还以为会是莉莉·伊万斯,不过卢平先生也具有十分出色的悟性,并且心性成熟。”他的表情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罗斯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莱姆斯的情况。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很快伯斯徳教授就打破了这种沉默:“你在魔咒方面很有天赋,可以通过给咒语做一些改动,做做不同的尝试——你还挺擅长的,不是吗?”他轻快地朝罗斯眨了眨眼睛,“炙烤咒——略微变动,就成了厉火咒。这种变化十分迷人,但你不能无限制地沉迷于此,否则会出现无法预料的后果。”
说到这,伯斯徳教授停顿了一下,办公室里又回到了起初的那种安静。
“我明白,教授。”罗斯严肃地说,“我绝对不会沉迷于研究黑魔法。”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还得批改几个年级的作业呢! ”伯斯徳教授挥了挥手,罗斯在关门前清楚地听到他小声嘟囔着。
“明年我绝对要辞职,教授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