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还在飞,血肉还在炸。
战马一匹接一匹地倒下,蛮子骑兵也一个个栽下马背,有的还没断气,就被后面冲上来的马蹄子,直接踩成了肉泥。
荒原上,血已经汇成小河了,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
蛮子骑兵,越来越近了,离火铳阵地,已经不到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火铳手们,甚至能看清那些蛮子脸上狰狞的表情了,还有火铳喷出来的火苗子,也更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候,蛮子骑兵动手了,一堆标枪,雨点一样砸过来!
破空声,尖锐刺耳。
李流眼睛一瞪,大吼一声:“盾兵!举盾!给老子挡住!”
盾兵营的兄弟们,肌肉都绷紧了,盾牌举得像墙一样,死死挡在前面。
标枪“嗖嗖嗖”砸下来,撞在盾牌上, “嘭嘭”直响,火星子乱飞,跟下冰雹似的。
盾牌倒是挡住了大部分,可还是有倒霉蛋,被标枪穿过盾牌缝隙,直接扎身上了。
“噗噗”闷响,惨叫声也跟着起来了。
有的火铳手躲闪不及,直接被标枪射中,当场就没了。
血染红了盾牌,也染红了地上的沙子。
看到此景,陈修眼睛眯了一下,继续下命令了:“石飞!打出旗语!第一排,迅速撤退!第二排,继续开火!”
石飞令旗一挥,旗语兵赶紧把命令传下去。
第一排的火铳手,都是老兵,心里稳得很,一点不慌,听到撤退的命令,立刻转身,步子迈得又大又稳,朝左后方高地跑过去。
阵地,马上交给第二排的兄弟。
“轰!轰!轰!”
又是一轮齐射!
火雨般倾泻过去!
冲锋在前蛮子骑兵,又倒下一片。
火铳手们,边打边撤,轮着开火,火力一直没断过。
为了对付蛮子骑兵,火铳手还玩起了新花样——分组射击。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火铳兵们也是临场发挥,够机灵。
他们没谁教,就自发地,小队小队分散开来。
有的瞄准那些想绕后偷袭的蛮子骑兵,一顿猛射。
有的火力全开,对着正面冲锋的蛮军, 火力输出。
小组之间还挺默契,火力交叉掩护,织成一张火力网,蛮子想冲都冲不过来。
陈修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像是疯狗一样冲过来的蛮子铁骑,深吸一口气。
眼神里,一股狠劲儿冒了出来。
“传令!” 陈修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打出旗语!让宇文炎带领所有雷霆战骑出击!正面,给我狠狠地撞上去!”
后方高地上,刚冲锋完宇文炎顺迅整理兵马。
眼睛死死盯着战场。
旗语一到,他“噌”的一声拔出战刀,刀锋直指蛮军。
“雷霆战骑!” 宇文炎怒吼,声音像炸雷一样,“全体跟我冲锋!杀——!”
身后,十万雷霆战骑,接受到命令,瞬间像炸了窝的马蜂。
“轰隆隆——”
铁蹄声如同闷雷,震天动地。
重甲骑兵,挟带高地冲锋之势,犹如天降钢铁洪流,裹挟着山崩地裂之力,自高处向蛮族铁骑倾泻而下,正面狠狠撞击过去,蛮族骑兵在平原驰骋的优势荡然无存。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仿佛天塌地陷,整个荒原都在颤抖,都在哀嚎。
撞击声,战马的悲鸣声,骑士的惨叫声,刀剑的撞击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荒原上空,凄厉回荡。
顷刻之间,就有数万人惨叫着从马背上抛飞起来,像折翼的鸟,无力地坠落尘埃。
摔得血肉模糊,骨头都断了,筋脉也折了。
战马嘶鸣,悲吼震天,在痛苦中挣扎,在绝望中哀嚎,那声音,听得人心头发紧。
空气中,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跟硝烟味混在一起,那味道,真叫人恶心,想吐,胸口也闷得慌,喘不上气。
这不仅仅是气味,更是死亡与决绝的具象化呈现。
荒原之上,风声呼啸。
陈修和武隆,这两个人,都豁出去了。
谁怂一下,谁就彻底玩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人数比拼,纯粹是意志力的硬碰硬,实打实的实力对撞,还有心态上的极限拉扯。
每喘一口气,都觉得吸进的是刀子。
每次往前看,都像是直接面对深不见底的悬崖。
陈修的眼神,冰冷得吓人,纹丝不动。
他身后,是邺城的生死存亡,是夏国的最后一点尊严。
武隆那边,也是怒火烧到嗓子眼了。
蛮族铁骑的荣耀,黑帝的滔天怒火,都逼着他死磕到底,一步都不能退。
这片荒原,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碾碎着一丝丝渺茫的希望。
只有最狠,最能扛的人,才能在这血和火的地狱里,硬生生杀出一条活路。
这是一场喘口气都是奢侈,压根没有退路的死命搏杀。
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彻底倒下,这场仗,才算他娘的完事!
宇文炎怒吼着。
刀锋早就洇成了刺眼的血红,那是敌人的血。
也是他这老将,四十好几,在无数次生死搏杀里,淬炼出来的铁血勋章。
岁月在他脸上刻了皱纹,深壑似的。
但也给了他年轻人比不上的沉稳劲儿和力道。
三阶后期武者,宇文炎身经百战,刀下鬼不知多少蛮匪。
此刻,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扎进蛮族骑兵堆里。
雷霆战骑,钢铁洪流,紧随其后,碾压过去。
宇文炎胯下那战马,一身重甲,铁疙瘩似的,就露着双血红眼睛,嘶鸣,咆哮,像个钢铁巨兽,横冲直撞。
宇文炎手里长刀,舞得眼花缭乱,刀光一闪,血就飞溅,胳膊腿乱飞。
他那刀法,简洁,凶狠,没啥花架子。
一刀下去,奔着要害去,一击,就要人性命。
一个蛮将(二阶),抡着狼牙棒,想拦住宇文炎。
宇文炎一刀,直接劈开狼牙棒,刀锋势不可挡,噗嗤一声,蛮将脖子断了。
脑袋瓜子飞起来,老高,腔子里血滋儿一下喷出来。
又一个蛮将,长枪直捅,想把宇文炎挑下马。
宇文炎身子一晃,躲开枪尖,长刀顺势撩上去,刀光像一道亮闪闪的绸带,蛮将喉咙就破了。
那蛮将捂着脖子,从马背上掉落下来,瞬间死亡。
宇文炎还在冲。
战场侧方,骤然冲出一员蛮宗(三阶),抡起巨斧,怒吼着截住了他的攻势。
这蛮宗,块头真大,凶神恶煞,铠甲也比普通蛮兵精良不少。
宇文炎眼神一凝,刀锋一摆,迎上去,没带怕的。
两人瞬间搅在一起,刀斧相撞,火星子乱蹦,咣咣咣,震得耳朵嗡嗡响。
蛮宗那巨斧,势大力沉,一下下去,山都能劈开。
宇文炎刀法精湛,身法灵活,斧影里穿梭,游刃有余,一时半会儿,跟那蛮宗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打得激烈,后头,两名雷霆战骑的兵杀到。
他们瞅准机会,战马嘶鸣,同时挥刀,一左一右,对着那蛮宗脑袋就砍下去。
蛮宗正跟宇文炎死磕呢,哪顾得上背后?
只觉得后脖颈子一凉,还没反应过来,两把马刀,已经狠狠劈在他脖子上。
血喷出来,老高。
蛮宗那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塌,硕大的头颅滚落到远处,脸上残留着错愕与不甘,死不瞑目。
宇文炎无暇顾及蛮宗的死活。
他身处混战之中,还未来得及喘息,嗖嗖嗖,数支冷箭便已呼啸而至,直取面门、咽喉等要害。
宇文炎挥舞战刀,磕飞了几支致命的箭矢。
然而侧翼,又杀出一队蛮族骑兵,挥舞着弯刀,发出怪叫,汹涌而来。
身陷重围。
宇文炎心中明白,在战场上,逞匹夫之勇,无异于自寻死路。
更何况他尚未臻至圣王境,无法御空飞行,个人的力量,在这等大规模混战中,实在太过渺小。
想要活命,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依靠身边的袍泽兄弟,方能在枪林箭雨中,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