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宗,天剑山。
踏上熟悉而又陌生的石阶,魏天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归属感,犹如漂泊已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
这里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步入修行之道的起点。
石阶蜿蜒而上,两旁是苍翠欲滴的古松,枝叶交错,遮天蔽日,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宛如碎金般铺陈在青石板上。
山风拂过,松涛阵阵,带着一丝清冽的寒意,抬头望去,天剑山巍峨耸立,峰顶直插云霄,正如一柄巨剑刺破苍穹,气势磅礴。
“唉,还是得一步一步爬上去啊……”
魏天妄抬头望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石阶,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调侃,“每次爬山,都有一种返璞归真、无能为力的美……
等我什么时候修为超过了师尊,一定把这磨人的禁制破了,看谁还敢让我受这份罪。”
天剑山是他的家,每次踏上这片土地,身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还没走几步,魏天妄便夸张地哀嚎起来,毫无形象地蹲坐在石阶一旁,“好累啊!冰块脸,你扶我一下呗?”
一边说着,一边故作虚弱地朝苏无歇伸出手。
苏无歇头也不回,脚踏实地地走着,冷冷地丢下一句:“少来。你一个化神境的都喊累,那我这小小元婴岂不是该站都站不起来了?
就算要扶,也该是你扶我才对。”
“唉,没爱了...”
魏天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轻佻地说道,“算了,谁叫我是你夫君呢,就算我吃点亏吧,来,我背你上去?”
他说着便起身加快脚步,凑近苏无歇,作势要伸手去拉她。
苏无歇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和无奈,依旧未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无聊。”
随后便自顾自地继续往上走,背影挺立如苗,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干扰。
“还是这么无趣啊……娘子,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呗。”
魏天妄摇了摇头,拍了拍衣袍,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山间的风拂过两人的衣袂,带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
行至山巅,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青葱的墨竹林。
竹林如海,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岁月静好。
墨竹挺拔修长,竹节分明,枝叶交错间透下斑驳的光影,洒在铺满竹叶的地面上,构成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湿润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竹林深处,那座朴素的竹屋静静伫立,与天地融为一体。
屋前的台阶上落了几片竹叶,显得随意而自然,屋子主人爱偷懒的性子可见一斑...
窗棂上挂着一串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为这片静谧的竹林增添了几分灵动。
一切是如此熟悉,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
尽管他们只不过离开了一年左右,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未曾改变,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竹屋前的石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套未收起的茶具与酒壶,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都会回来续上一杯清茶。
“看起来……师尊好像不在啊。”
苏无歇微微皱眉,目光在四周游移,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魏天妄闻言,轻笑调侃,“那是自然。若是师尊在此,早就知晓我们归来,一挥手便将我们瞬到山巅了,哪还用得着一步步爬上来呢?”
他顿了顿,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其实走到山脚的时候,我就有所预料了,所以才让你慢点走,谁知道你这么心急,非要一路小跑上来。”
苏无歇鼓着嘴,捏了他一把,“你若是早说清楚,我也不会白费力气。”
魏天妄摊了摊手,笑意更浓:“我说了呀,只是你没听进去而已。
再说了,爬山也是一种修行嘛,急不得。”
苏无歇不再理会他的调侃,转身走向竹屋,伸手轻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竹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屋内陈设依旧,一尘不染。
魏天妄跟在她身后,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道,“既然师尊不在,那我可得掏一掏她的家底了~
我记得竹屋后面还埋了几坛好酒,平日里师尊可宝贝了,从来没给他人喝过。
今日凑巧,要不要我们挖出来尝尝鲜?”
苏无歇头也不回,淡淡道,“随你,若是被师尊发现,别扯上我。”
魏天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你得帮我挖,我一个人可懒得动手。若真被抓到了,我顶着。”
苏无歇终于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会指使人。”
“这不是看你闲着也是闲着嘛,娘子你那俩钳子挖起来肯定快~”
苏无歇眉头一挑,“你就是奔着要看我的本象来的是吧?”
“嘿嘿嘿,才不是...偷酒喝是主要,顺便看两眼,求你了娘子,我好久没看大蝎子了,心里痒痒的...”
“好久?前几日在虫谷,你不是见多了么?不仅有蝎子,还有蜈蚣呢。”
“那些都是大老爷们,乌漆麻黑的,还有各种奇怪的疙瘩,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比起蜈蚣,我还是很喜欢蝎子一点。
我要看娘子的,亮闪闪,波灵波灵的~”
两人对视片刻,苏无歇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屋后走去。
魏天妄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嘴里哼着小曲,心情很是愉悦。
“是这吗?”苏无歇指着一块光秃秃,看起来颜色比周围深上一些的土皮。
“应该是,你快挖。”
魏天妄做好准备,悄咪咪地将手背到身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留影石,目不转睛地看着。
苏无歇轻叹一声,手指并拢,化作钳状,一下刺入泥土。
“啪啦哐啷...”
泥陶破碎的声音从地下传来,随后就听见哗啦啦的酒水流淌声...
“坏了,冰块脸,你太用力了...这下浪费了一坛好酒,师尊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怪你没说清楚...那...还挖吗?”
“挖!为什么不挖,都破了一坛了,我都还没喝上呢,不挖岂不是太亏了。”
苏无歇抿了抿嘴,刚想再次下手,却见几缕金光从土缝中散出,还不等她反应,金光威势突然变大,当即破开土层,将她四肢牢牢锁死,悬在空中...
她只觉自己经脉中的灵力流动都被阻塞了,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这是...阵法?”苏无歇表情惊异,看向魏天妄。
“糟了,这是金封锁仙阵!
这不是修士遇到打不过的妖兽时,用来保命的控制型大阵吗...师尊居然用来藏酒,不至于吧...”
“登徒子,你还说什么呢,快帮我解开!”
“额...冰块脸,师尊修为在我之上,这阵我一时半会也解不了啊...说不定待会她就要杀回来了...我先去躲一躲,你自求多福吧...”
苏无歇闻言美眸睁大,气愤地瞪着魏天妄,“登徒子,你...!”
“唉,娘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保重...”
魏天妄还记得他小时候在师尊喝酒时,不小心打翻了她一个酒杯。
然后就被她抓起来,光着小屁屁挂在天剑山最高的竹子上吹了三天冷风。
时至今日,每当他想起此事,还能感觉到胯下一凉...唉,这就是来自师尊的超绝压迫感吧...
他刚走出一步,又觉得不妥,回头对苏无歇提醒道,“哦对了,记得在师尊面前帮我保密,不是我来偷酒的,我没来过天剑山...谢谢娘子啦~”
“快放我下来!不然等我下去,第一时间吃了你啊!”
可魏天妄好似下了某种决心般,走得很干脆,直接消失了踪影,只留她一人在空中挣扎。
天剑山顶,原本静谧美好的岁月被一声娇喝打破,惊起片片飞鸟...
“啊啊啊啊,登徒子,我杀了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