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啊!”
宋音一醒来就感觉到浑身疼痛难忍,她是多少年没感受过这样的疼痛了,再一想,不对啊,她不是被人杀了吗,怎么会浑身疼,忽然一断陌生的记忆在脑海中炸开了,头疼欲裂。
“啊,啊,啊......”宋音忍不住发出了痛呼,惊醒了还在睡觉的一家人。
一个少年骂骂咧咧的来到堂屋,对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女孩就是一顿踢,“大清早的,打搅老子睡觉,知道不?我让你装死,我让你不同意,能替老子去还债那你是福分。”一脚比一脚更狠,仿佛地上的女孩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眼看女孩要不行,一个中年女人出来阻止了少年,“好了,别打了,打死了,谁替你去郝庄,你再去睡会吧,妈妈再劝劝她。”
少年气哼哼的走了,中年女人蹲下来看着女孩,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子音啊,妈妈也舍不得你去受苦,可是你弟弟毕竟小啊,你作为姐姐是不是该替弟弟去承担啊。”
少女宋音,现在是宋子音了,点头,“可以。”
中年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劝说,“我们养了十一年,也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宋子音:“我说可以,我同意了。”再不同意真的会被打死的。
“啊,你同意了,太好了,你真是妈妈的好女儿。”中年女人脸上笑开了花,伸手打算把宋子音扶起来,“地上凉,快起来。”
宋子音却本能避开了她的手,自己挣扎了站了起来,一天没有吃饭了,加上又在凉地上冻了一晚,还有郝云和宋广志两人给的伤,根本站不起来,眼看又要摔倒,宋子音赶紧的扶住了墙,把整个身子都依偎在墙上,才勉强站住。
中年女人叫郝云,是宋子音的养母,看到宋子音避开了自己的手,有一瞬的不高兴,但又恢复到满脸笑容了,想到这个小妮子马上就代替儿子受苦去了,就不计较了。
宋子音也不在乎她的态度,马上她就要离开这个家,“我有个条件,必须把我的户口迁出,并写下断绝关系的证明。”
郝云立马不乐意了,这样说,好像她宋子音要抛弃这个家一样,那怎么能行,虽然是他们不要宋子音的,但是受完苦说不定还能回来继续干家务,还有地里的活,“你能迁哪去,你还是个孩子,不能有独立的户口的,至于断绝关系的”证明,就更没必要写了,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养大的,你的父母都不要你了,要不是我们,你早就饿死了。”
这样的话,充斥了宋子音来这个家的十一年里的每一天,仿佛宋子音就是这个世界多余的人,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要,只能靠着养父母才能活,可是家里家外的活都是宋子音干的。
十一年的pUA,让宋子音胆小懦弱,把郝云和宋广志当成了唯一的救赎,所以才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去郝庄的郝家,尤其是她偷偷听到郝云和自己的母亲在说,那一家人,蛮横不讲理,如果让宋琼琦去他们家,肯定会被虐待死的。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着人喜欢,但也不想死啊,所以才会在郝云和宋广志提出让她代替弟弟去郝庄的时候,拒绝了,结果招致了两人的混合双打,直到打的昏过去了,也没人管她,把她直接扔到地上,人直接就没了,然后就有了宋音的到来。
她通过宋子音的记忆,知道宋子音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了,自己放弃了,离开了这个人世间了。
她宋音继承了宋子音的身体,会用宋子音的身份,找到新的家人,证明她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只是她还没遇到而已。
“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你们都答应的话,我今天就能去郝庄,当然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就打死我吧,反正活着也是受苦,还是死了好。”宋子音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能去死,尤其是配上此刻瘦弱的身体,苍白的脸色,还有脸上一块一块的青紫,真让人觉得离死不远了。
“你等着。”郝云真怕宋子音死了,回到卧室和宋广志商量去了,一刻钟后,回来了,拿了一张纸,递给了宋子音,“给你,赶紧滚。”当确定留不住的还是郝云一点都不想看见宋子音了,反正自己的儿子也不再需要他了。
宋子音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断绝关系证明,写的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签名只有宋广志一个人的,“你也在这签个字。”
郝云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会写字。”她觉得宋子音就是故意的,早知道就不让她上学了。
“我写,你抄一遍。”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宋子音肯定是什么情况都要考虑到的,两个人必须签字的。
宋广志又不是没有给别人说过这个,现在只是一个人签字,就是他给宋子音留的坑,到时候郝云可以不认,宋子音只能回到他们家,给他们干一辈子活。
郝云无法,只得照着抄了一遍,虽然写的歪七扭八,但能看出是个人名,是郝云的名字。
看到并列的两个名字,宋子音满意了,回到自己的小柴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收拾,衣服全是郝云不穿的旧衣服改的,经常干活有的地方磨破了,只能打补丁,还好这个时候,穿打补丁的衣服是不是个例,也不会觉得丢人。
八十年代的农村还不是很富裕,虽然都是耐磨的劳动布,但是干活多了一样会破的,无论是大人孩子,穿打补丁的衣服都是很平常的。
有的家庭孩子多,都是大孩子的衣服穿不了了就给小的穿,小的穿不了了就给更小的穿,就这样穿一下去,很难有不破的,所以一般都是大孩子穿新的,小的孩子穿破的,但那个时候有的穿就不错了,没有权利去挑剔。
但是宋广志作为村干部,家里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起码全家人除了宋子音,没有一个穿打补丁的衣服,而宋子音除了刚进这个家的时候买了两身新衣服,做给别人看的,十一年了,没买过一件新衣服,也没做过一件新衣服,都是郝云穿的不想穿了,就扔给宋子音了。
宋子音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学着做衣服了,为了讨好郝云和宋广志,还会自己攒钱给他们买布做衣服。
再说说这个住处,是厨房的一个隔断,用来放柴的,最里面勉强在靠墙的位置放的下一个八十公分宽的床,当然宋子音睡的也不算是床,只是一个木板,是老房子的旧门板,本来拿回来烧火的,就给宋子音当床了,两头用砖垒起来的架子,支撑着。
郝云就在门口看着,怕宋子音偷拿东西,而宋子音只是拿了自己的自己缝制的书包,里面有几本书,其他什么也没拿,确实也没什么好拿的。
“送送吧,虽然我也能走到,但是我怕自己死在路上,到时候还得宋琼琦去。”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如果走下去,真的会死在路上的。
这个时候走亲访友,一般都是套驴车,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很宝贵的,家里有条件的就是骑自行车,但是宋子音是什么都没有的,虽然家里也有自行车,宋子音从来没有摸过。
郝云一想也是,回屋和宋广志说了一声,宋广志就直接出门,过一会领来一辆驴车,赶车人,宋广源,宋子音的亲生父亲,两人什么都没说,就在门口等着。
宋子音直接跳上了车,“走吧”又看向郝云,“明天回来办户口。”
郝云又想把宋子音揪下来打一顿,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气人了,宋广志拉住了她,对宋广源,说了声,“走吧,送到地方。”
宋广源很听话的拿起鞭子,打了一下驴的屁股,“架”车子就载着宋子音向着郝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