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胡林那个小畜生撞的我,我现在这幅样子,都是她搞的鬼。”
说完曹招娣还怨怼的盯着胡春生,
“我早跟你说过,大房他们一家分出去过了,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你还不信。
就知道偏袒他们一家。
李爱花把鸡鸭喂死了几个,你拦着不让去找他们。
这才让他们越来越嚣张,现在让那小畜生害得我成现在这幅样子你满意了!”
面对曹招娣愤怒的咆哮,胡春生没有说话。
农忙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李爱花不再上工的那天,家里鸡鸭死了俩。
当时曹招娣说肯定是大房他们一家干的,要去找他们要赔偿,他压了下来。
他不相信李爱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且农忙两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出什么事,怎么在农忙一结束就出了这事。
说不定那鸡鸭本就生病了,萎靡了,刚好死在那段时间,那岂不是冤枉了李爱花?
省得老大他们家觉得他就是不想给工钱,用此来把钱讹回去,所以他才让胡家所有人不得再提起这件事。
就当自认倒霉,也给大房一个面子,免得胡林那丫头老说他们偏心。
以后两家要是再有什么矛盾,也可以拿这事出来说道说道,作为缓和关系的枢纽。
证明他这个当家的对谁都是公平的。
曹招娣看不懂他的心思,现在还拿这件事来攻击他,当下让他不高兴起来。
同样明白不了的胡广杰嚷嚷,“就是爹,你看我们一再忍让,最后换来了啥?
你好心让我去通知大哥他们,他们倒好,到现在也没来看娘一眼。
你瞅瞅,大哥眼里还有娘吗?”
胡吉瑞听到这么明显拱火的话,眨了眨眼,没参与进去。
“你住嘴。”
胡春生瞪了眼看不清形势的老二,转头看向曹招娣,
“你仔细说说,你是看到贱丫撞的你,还是有人看见了?”
曹招娣什么性子,他年轻的时候就深有领教。
凡事不能光听她一面之词,得看证据。
曹招娣见胡春生不相信自己,当即怒道:“你啥意思?不信我说的?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我都这幅样子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德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了,才遇到你这个不顶事的男人。”
曹招娣愤怒的疯骂,以此来掩盖自己并没有实质性证据这事。
她和母女俩的恩怨不能明说,见胡春生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她只好撒泼耍赖蒙混过关。
胡春生看到曹招娣又开始了,眉头紧锁,心里感到厌烦。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些招数。
“你就在医院里好好住着,明天就要上工播种春麦了,到时候我让老二媳妇来照顾你。
至于你说的,我会回去好好问问当时在场的乡邻,要是拿不出证据,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别总想着兴风作浪。”
说完,胡春生还警告了一句。
胡家两兄弟听到胡春生最后警告的话,心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爹怎么忽然警告起娘来了。
这种情况,可是极罕见,平日里,不管娘做了啥,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胡广杰站在曹招娣这边,讨好卖乖的埋怨着,“爹怎么这样,没看见娘都伤成啥样了。还这样戳您心窝子。”
曹招娣看着胡春生离开的门口好半晌没说话。
胡吉瑞瞅见曹招娣眼中的怨恨与不甘,心里吓了一大跳。
心里嘀咕:爹也没说啥吧,娘怎么这幅表情?
父子三人在县城吃完午饭就走路回去了。
孙芳芬听到胡春生的决定,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也不得不去。
明天要上工,家里没人收拾,就暂时让高如琼留在家里,三房对此没有意见。
家里安排完,胡春生就去找大房了。
胡春生到的时候,胡林还在山上捡山货。
胡春生和胡孝义寒暄了几句,又去看了看只能在床上躺着的李爱花,胡林这才回来。
看到胡林,胡春生不给胡林反应的机会,直接问:“你奶醒来说是你把她撞下山的。”
胡孝义听到这话,惊骇的看了眼胡春生,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胡林。
胡林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冤枉我,奶这是有多恨我?”
胡春生这种把戏,对她不顶用。
看着丝毫没有破绽的胡林,胡春生心下稍安,“所以我才要来问你。
若真是你不小心做的,就要承认,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
胡春生再次试探。
“是吗?若人人都像奶一样,自己运气不好掉了下去,还不认是自己倒霉,反到处处怪别人。
那我妈岂不是也可以怪是奶把她推下山去的?
反正奶一直都在搓磨我妈,我妈凭啥不恨她,不怪她?”
胡林顺着曹招娣的思维反问。
胡春生见胡林还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当下心里断定了这件事跟胡林无关。
是曹招娣自己心里不舒坦,要找个出气筒。
“你奶醒来后一直闹着说是你,我这才来问问。
既然如此,那我再去问问别人,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总会有人看见当时是什么情况的。”
保险起见,胡春生还在做最后的试探。
在胡春生心里,胡林始终是个几岁的孩子。
若真是她做的,在他这连番的试探、威逼利诱下,总会露出破绽的。
孩子的心性,能藏得住什么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面对的可不是一个孩子。
“那爷你可要一个不落的都问清楚了。
看在奶倒了大霉的份上,这次她这样冤枉我,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倘若下次,我就直接找村长评理去。
这么冤枉自家孙女,还给我扣杀人犯的帽子,她有把我们大房当成是一家人看待吗?
既然这样,还不如分家算了。”
“说什么呐你?”胡孝义听到胡林又提分家的事儿,低喝。
胡林看了眼胡孝义,没搭理他。
“你奶也是受刺激太大了,今后还成了残废,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你这么计较做什么。”
胡春生说完,又对胡孝义道:“我就先回去了。”
“诶。”
胡孝义把人送出去。
看了一眼,胡林自顾自的把今天采来的松茸放到厨房。
“你说说你,咋能说这种话呐?
动不动就要分家,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是分家吗?你说你上哪儿去听的这些话?”
胡孝义送完人回来,对着胡林不满的叨叨。
“有完没有,家里是没你事干吗?
我看你段时间是过得太悠闲了,都让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胡林冷着脸盯着喋喋不休的胡孝义,
“再过俩月就年底结算了,打赌的事你已经输了。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最好牢牢的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要再惹我生气,不然后果是你想象不到的。”
说完,胡林不再理会胡孝义,进屋去找李爱花。
胡孝义再这样,她可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脑子里水太多,听不进去话,打出来就好了。
李爱花正在缝制鞋子。
先前听见胡春生来看她,她把兔子皮毛藏在毯子下面,看见闺女进来,这才拿出来接着缝制。
“你没动腿吧。”胡林摸了摸李爱花的断骨处,询问。
李爱花摇摇头,“我都记着呢。”
随后她又忧愁的说:“闺女,我这腿以后是不是也瘸了。”
像曹招娣那样。
跟过来的胡孝义在门口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
他想起赵医生说的话。
寻思着要不要带着李爱花去县城看看腿。
可又想到家里没钱,要去的话就得跟胡家要钱。
娘又才出了这事儿,他不想给胡家再增添负担,陷入纠结之中。
“不会的,只要你好好休养,不会瘸的。”胡林见李爱花自哀自怜,肯定的回答。
李爱花对闺女这贴心的话,笑了笑,只是看起来笑容破碎,哀愁不散,“妈相信你。”
胡林听到‘妈’这个字皱了皱眉,“你好好休息,我去找赵医生再拿些药回来。”
“去吧。”
胡林出来时,胡孝义在制作篱笆,胡林戴上斗笠,目不斜视的去卫生室。
赵铭这两天可好奇了,这婆婆、媳妇儿前后脚的从大青山上摔下来,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事儿,也成了当下小河村最热门的话题,走哪儿都能听到谈论这事儿的。
看到胡林过来,八卦的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不拿眼睛看,难不成拿脚看?”胡林不咸不淡的说了个冷笑话。
赵铭看着面无表情的胡林,面皮抖了抖。
她这冷笑话说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突发奇想的问:“这事儿不会有你的掺和吧?”
仔细想想,她也不是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道德伦理纲常,这些东西,她眼里都没有。
“这想象力,做医生真是可惜了,去村头树下支个摊,也能有不菲的收入。”
胡林拿上药离开了。
不管赵铭是试探,还是八卦,她都不可能有破绽。
十月初,正是春麦播种的时候。
闲了几天的庄稼汉,又开始短暂的忙活了起来,孩子们也都去上学了,小河村一片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