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刘氏缓缓起身,走到破旧的窗前说道:“世上有哪个母亲不想见到自己的孩子?”
暮春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稀稀落落洒在冷宫那破败不堪的宫墙之上。
冷宫的庭园里,自然与别的嫔妃的庭园不同。
这里荒草丛生,牵牛花肆意蔓延,将原本的青砖墙都掩盖了大半。
刘氏指着对面那堵爬满紫色的牵牛花的墙说道:“你看,只有这里的牵牛花才会在春天开得这么茂盛,知道是为什么吗?”
“太后”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默默听着;
刘氏接着说:“这里是这座辉煌宫殿最阴暗潮湿的地方,却又是最能接受到幕光的地方。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引人注目。可是很少有人会在意落日,只因落日就要融入黑夜里了。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紫色的牵牛花并不喜朝阳,恰恰相反,暮光反而能够让它开得更旺盛。”
刘氏身着一袭略显破旧的青布衣衫却仍不失华贵的气质。
“太后”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突然觉得她没有主人口中说的那般恶毒,她是翊衡的生母,也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
“太后”想起方才与皇帝偶遇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把刘氏当做是自己的“长辈”,眼中带着几分羞涩与欣喜,对刘氏说道:“今日在冷宫里,我遇见了皇帝,他又瘦了一点,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明显与别的女子不同。”
彩月完全沉浸在方才偶遇皇帝的那个画面,满脑子都是皇帝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触电般的感觉,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就是“太后”。此刻的彩月更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刘氏听闻,睛瞬间瞪大,心想:“妖女自称‘我’,她口中的与别的女子不同,又是何意?”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彩月恰似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感包围,那是一种甜甜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吃的冰糖葫芦。
她的脑海之中,唯有方才与皇帝偶遇的那一幕,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面,不断循环播放。
皇帝看向她的眼神,炽热如骄阳,穿透层层壁垒,径直撞进她的心房。那瞬间的触电之感,令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好似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胸腔中横冲直撞。
刘氏看见她的双颊悄然染上一抹醉人的绯红,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甜美的弧度。
刘氏是过来人,她心下一惊道:“这是少女怀春的样子,也是花痴的样子。这少女怀春的样子怎么会出现在妖女脸上?”
她转念一想:“她就是妖女,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勾引过来老子,如今又来勾引我的儿子!”
一旁的刘氏,将“太后”这副沉醉的模样瞧得清清楚楚。
彩月接下来的话对于刘氏来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彩月说:“我要是做了皇后......”
刘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厉声道:“你简直是疯了!竟说出这般荒唐的话!”
彩月朝刘氏莞尔一笑道:“娘娘不就成了真正的太后了吗?”
刘氏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全然不顾什么身份,冲上前几步,手指颤抖着指向“太后”,破口大骂:“你这恶毒的妖女!你害我被打入冷宫,毁了我的一生还不够,如今连我儿子都要算计!妖也是有底线的!”
“太后”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有着一张太后的脸,这刘氏一定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也只是一说!”
刘氏仰天大笑,笑声在冷宫中回荡道:“先帝,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当年心心念念要娶的妖女,她哪一点能母仪天下?”
刘氏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情绪几近崩溃。
在这疯狂的谩骂中,刘氏被仇恨和痛苦冲昏了头脑,骂道:“你这个妖女,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妖女!贱人!毒妇!”刘氏指着“太后”,嗓子都劈了,唾沫星子横飞,“我真是瞎了眼,当年怎么会跟你这种货色结拜!”
“太后”无语地摇摇头,无言以对。
刘氏见她这副“无语”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骂道:“我真是瞎了眼,还把你看作是姐妹。我真是一个傻子!”
她越说越激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把你当亲姐妹,掏心掏肺地对你好!结果呢?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
“妖女!先帝就是被你毒死的!如今你又要害我的儿子!”
“.......”
刘氏一边嘶吼,一边踉跄着朝“太后”逼近,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要将心中的愤怒化作实质的利刃,狠狠刺向眼前这个她认定的罪魁祸首。
“你以为你当上了太后,就能只手遮天?就能掩盖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勾当?”
她声嘶力竭,声音已然喑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太后”看见刘氏朝她袭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急忙闪身躲过。
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刘氏疯狂挥舞的手臂,开口:“别!”
“妖女!”说着她突然冲向房间的一个角落,伸手抄起一块板砖朝”太后“砸去。
“啪!”板砖砸在对面的墙上,本就不断脱落的墙壁瞬间砸出一个大洞,洞口周边的碎石“哗哗”下落......
“你个贱人!今天非砸死你!”刘氏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过去。
“太后”狼狈躲开,茶壶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我息你姥姥个腿儿!”刘氏眼都红了,抓起一个花瓶又砸过去。“你装什么装?呸!不要脸的妖女!”
“太后”再次躲闪,花瓶砸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娘娘!别!”
刘氏气喘吁吁,随手抄起一个砚台,朝“太后”砸去。“妖女,装模作样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砚台朝“太后”砸去,她一个趔趄躲开,险些摔倒。
刘氏逼近,一把揪住“太后”的衣领,将她抵在墙上。
“妖女,别装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刘氏厉声道:“为了炼天泪珠竟然残害我们母子,就凭你,连炼的法器是乾坤鼎都不知道,还......”
刘氏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情急之下说出了“乾坤鼎”三个字。
刘氏松开“太后”,缓缓后退几步,眼神复杂难辨。
彩月眼睛一亮,嘴里喃喃自语道:“乾坤鼎……竟然是乾坤鼎……”
彩月猛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彩月心想:“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太后,还有……乾坤鼎。”
刘氏呆呆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