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蔷薇庄园
“所谓‘清扫’，便是遗忘，被抹杀的人，哪怕是先启者，都会被世界上的人遗忘的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关于抹除对象的一切痕迹均会合理化消失，比如耶洱瑞斯从一开始就是无神护佑的国度，开国之人也从米兰尔·卡特莲恩变成了西索绯亚·堂洛克林。”
“如果我猜的没错，驱动石的提供源根本不是什么只有耶洱瑞斯才有的，现在却突然灭迹的神奇矿洞，而是被抹除掉的神明，至于史书中记载的采矿地点都是假的。”
“你我，也会被迫推向预定好的结局，沿途留下最少的痕迹，哪怕我们发现了他的存在。人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对一切都无动于衷，更别说他能制造突如其来的天灾了。”
季维达托的脑子显然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由提问:“那‘法则’的动机是什么？他也确实在大战中帮了我们。他到底是中立还是偏向某一方或者……只为他自己吞噬‘世界’?”
“呵，帮助?你想想，是不是每个国家都有一项且只有一项‘法则’的救助记录，还被宣扬的人人皆知?”卡普兰奥头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不屑嗤笑。
他连面对欧茌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大反应。
“你是说……演戏？‘法则’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一个和‘世界’亲近友好的身份，可他要这个做什么？”季维达托仍是不解。
卡普兰奥此时的心态冷静了很多，不知道他想到了谁，神情一改冰冷，柔和了许多。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战开始之前，我曾跟随叶海亚大人去过一次神木岛，去参加先启者十年一次的聚会，那次只有埃尔庇斯漂流岛的先启者大人没有到场。”
“现在想起来，记忆里那空着的两个座位不是数量不对，而是有一位神明被遗忘了。”
“聚会时，伴世者大人很少说话，他说的话我只记住了一句。”
“真真假假可不是光靠看就可以的叶海亚，你觉得关系不好的两个人也许反而是同谋，目的就是联手哄骗你。”
“这句话现在觉得，套在三个原始力量上极其的合适，也许那个时候伴世者大人就已经看穿了。”
季维达托推测着讲:“也就是说，‘法则’其实是和‘混沌’一起的，一个假扮好人一个假扮坏人，为的是彻底控制‘世界’然后瓜分吞噬?”
卡普兰奥摇摇头:“两者联手的目的是什么并不明了，但控制世界绝对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至于吞噬……我觉得不仅于此。”
“我有个猜测，记不清是哪一期的伴世者大人的采访报告了，他好像提过，留守者世界从他见到的第一眼就已经是‘法则’成为世界基底与其结合的状态，那时候的‘法则’也很虚弱，世界上也没有生灵滋润，世界本源并没什么恢复，反倒是伴世者大人到来之后才有所好转。”
“我想，‘法则’成为世界基底的目的不是帮助留守者世界恢复本源，而是汲取世界力量恢复自我，真正维护两个世界的只有伴世者大人，‘法则’不过是做做样子然后和‘混沌’联手控制世界，等到伴世者大人力竭而亡时再全部吞噬‘世界’，将利益最大化。”
“伴世者大人可是唯一一个在人类面前有完整人形态的原始力量体，占据大部分的‘世界’力量，他们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补药’。”
季维达托的脑袋都快被卡普兰奥的话绕晕了，脸上呈现离谱的红色，双眼时而迷茫时而清醒。
看起来至少他最后的结论听懂了。
“我懂了，‘法则’之所以要抹杀我们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混沌’定时发动战争削弱人类文明实力，阻拦发展进程，‘法则’借机充当好人，吸收‘世界’力量，也许大概会把吸取的部分分给‘混沌’以达合作之需。”
卡普兰奥苦笑，欣慰于他的反应能力:“具体合作内容不知道，也许你猜的就是对的，但是两者的合作关系已经在米兰尔·卡特莲恩那里证实了。”
季维达托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怎么觉得好像落了什么……”
“合作……抹杀……抹杀……”
卡普兰奥沉默的等待着季维达托思考，任凭他思维发散。
“抹杀……遗忘……遗忘！对，对，卡普兰奥！”
季维达托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卡普兰奥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法则’的遗忘抹杀有漏洞！我们不用害怕被彻底遗忘！”
“啊？”这是卡普兰奥今天第三次露出从未有过的表情了。
“你看。”季维达托举起被晾在一边不知道多久的青叶子，不停的在卡普兰奥眼前晃悠，光线刺的卡普兰奥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你只用它证明了被抹杀的可怕，却忘了这东西可以躲开‘法则’的抹杀！”
“多么简单的事情啊，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强者的宝物，既然米兰尔先生说是同僚的协助，那就应该是某位先启者的东西，咱们用用不过分吧，这不就是现成的挽救利器吗？”
卡普兰奥的眼神像是钉在了叶子上，几秒后断断续续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自嘲，也许他自己都笑话自己深陷绝望就对尽力挽救的机会视而不见。
“是啊，你说的对……”卡普兰奥瞧着，从季维达托手里接过了叶子。
“我有个想法想试试。”他嘀咕着，站起身重新来到了预言法阵的中央，吟诵法言，激活了预言法阵。
当黑雾板块再次出现时，卡普兰奥取出一小部分叶子的力量融合进了板块中。
当光芒彻底融入的那一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黑雾仿佛被净化，变化成了纯白色，上面的文字不仅变成了青色，预言内容也发生了变化。
前两条还是同样的内容，唯有第三条。
第三条，战争@&#]%[*，世界仍会重启?耶洱瑞斯遗址内将会有一位贵客降临，她是未知的可能，样貌约十七至二十岁，此次经过不过为了归乡。
…………
“然后呢？”听着梦索的讲述，梦靖妖的兴致高的离谱。
不得不说，梦索这家伙当个说书人一定能赚不少钱。
‘然后啊，都是些零碎的幻境画面了，卡普兰奥看到预言发生变化之后特别兴奋，他们商量着先为咱们准备好信件书籍和生活用的东西，然后由卡普兰奥将叶子的力量分为两份，一份寄存米兰尔的力量放置与国家图书馆，另一份则寄存关于米兰尔一切记忆痕迹的幻影记录，连同卡普兰奥为咱们准备的东西一起放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对，就是一开始我掉落在的那座有木屋的小岛上，卡普兰奥可是预言了好几遍才确定咱们一定会出现在那里的。’
“等下，寄存着米兰尔一切记忆痕迹的幻影记录?”梦靖妖适时发问。
‘啊就是那个我脑袋里的，我一碰就想哭的封印光团，当时差点因为负面情绪彻底陷进去，记起来了么?卡普兰奥他们也因为有封印没有看成。’
梦靖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印象，就是有点久远了。
‘再往后，卡普兰奥开始研究耶洱瑞斯的机械制作技术，说是要制作一个能量增幅器，让半片叶子的力量覆盖全部的耶洱瑞斯国土，只为能保存更多的，正确的历史痕迹，成没成功不知道，但是就凭咱们在遗迹里的经历，他应该是成功了。’
‘当然季维达托也没闲着，他说自己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欧茌身上，尝试改变欧茌毁灭耶洱瑞斯的预言，卡普兰奥倒是觉得没有必要，预言就是预言，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不然就成悖论了。’
“原来他是如此看待预言的，懂了。”
心境里，梦靖妖已经写了正反满满的五大篇纸，阁楼里变幻出来的莎草纸都快不够用了。
没办法，信息量太大，要不是梦索的记忆力强的惊人，她还没有记录的机会呢。
‘幻影里你没看到的部分已经全部讲给你听了，我之所以在给你讲之前给你提条件就是怕你也受“法则”束缚，好在咱们两个身上都没有丝线。’
梦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梦靖妖摸了摸下巴:“你的右眼可以看见我的身上是否有束缚?”
‘嗯，很厉害对不对？我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
又来了……
梦靖妖扶额，对梦索的自夸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也暂时把对梦索眼睛的奇异熟悉感抛之脑后。
…………
去下一个地点的路程她们走了整整两天，不是梦索不想用飞行法阵加速赶路，而是梦靖妖不让她用。
‘不是，妖，你非让我等他干什么？’
梦索不耐烦的拽了拽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双腿上的裤子，带着怨气的瞥了眼身后跟着的黑影。
黑影似有所察，一溜烟的躲在了离他最近的建筑后面。
‘躲躲躲，光躲有个屁用。’梦索看见他瑟缩的样子就不爽。
“好啦，反正是我的提议，要不换我在外面?”梦靖妖无奈的笑笑。
‘…………你确定?’梦索的脚步逐渐缓慢。
“当然，你指路。”
‘感谢救助！我这就进来！’
梦索进来的速度超级快，生怕自己慢一步梦靖妖就会反悔。
“你也不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交换控制权！”梦靖妖表情惊恐，狠狠掐了一把梦索的脸冲了出去。
还好还好，至少赶在身体仰躺之前控制权交换成功。
在黑影的眼里，女孩也就是身体僵直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
“呜呜……你手劲好大。”梦索捂着脸，欲哭无泪。
‘行了，雷声大雨点小的，我还不知道你?好好指路。’
“哦。”
梦索撇着嘴指挥着梦靖妖往前走。
大半的路程梦索已经走完了，剩下的部分走走停停，只用了半天就来到了新的地点。
‘蔷薇庄园。’梦靖妖抬头，在心里默默翻译了一下。
簌簌……
‘嗯？’梦靖妖回头，不远处的干枯草丛微微耸动，在她看过去的瞬间恢复安静。
他怎么有这么大反应？
梦靖妖不解，起初黑影还只是安静的跟踪，几乎可以忽略他的存在，可是越是朝着目的地靠近，他就越是……激动?
不变的事实是，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去，所以不管黑影如何发出动静引起注意，她都一脚踹开铁门，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有种他就冲出来拦住她。
梦靖妖走在庄园的小路上，看建筑规模明显比凯斯的爱德文庄园小了不少。
暂时不知道是谁掌管的地方，不过既然引着她们来这里应该就和那几位熟悉的人脱不开干系。
‘哎哎，你看他反应那么大，这儿该不会是他的地盘儿吧？’梦索笑嘻嘻的猜测。
“他的地方?不会吧，他毕竟是王室成员。”梦靖妖不大相信。
‘那可没准，你也不想想他是谁，他和季维达托的关系又不好，庄园小点儿也能说的通。’
梦靖妖没接话，她倒是觉得庄园内女性化的装饰实在是太多了，枯萎的蔷薇花丛几乎无处不在，其他地方几乎见不到的红色染料这里装饰用了很多，虽然大部分已经褪成了暗红色。
她站在庄园里，心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好像无形的在告诉她，蔷薇庄园是耶洱瑞斯遗址内最安全的地方。
‘不，绝对不是他的庄园，至少最开始不是。’
梦靖妖笃定，身后的黑影不是那种心绪安宁的人，那种能把自己的庄园建设的像花园一样的人。
‘嗯……好吧，前面右拐。’梦索歪歪头，放弃了这个话题。
红色是最热烈的颜色，用在庄园里的建筑上却意外的温柔，不像蓝色紫色，给人温柔又充满距离，亲近温暖的感觉恰当好处，庄园的主人应该也是这样给人舒适之感的人吧。
梦靖妖最后站在了一片开阔花园的入口，能看到花园最美风景的地方，一座平平无奇的墓碑安静矗立。
花园里的花草和外面一样枯萎倒塌，红褐色的土地大面积裸露，再美的地方遭到毁灭般的打击也不过过眼云烟。